賈銘世道:“直接辭職。”說著叫一名服務員喊酒店經理來。
不大一會兒,經理匆匆趕到,進來先賠笑:“賈書記,怎麼啦?剛才說得不清不楚的,誰要走?”經理剛才聽見別人這樣叫他。
賈銘世笑道:“是這樣,春到準備辭職,你幫她辦一下手續。”春到嘴唇動了動,看看賈銘世,再看看經理,終究沒敢吱聲。
經理愕然道:“辭職?為什麼?”
賈銘世有些不耐煩:“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做了。”
聽賈銘世說得生硬,經理就皺起了眉頭,道:“這事兒,有點困難啊。”
賈銘世瞪了瞪眼:“叫你辦就趕快辦,囉嗦什麼?”
經理也有些上火,他不想得罪賈銘世,他叔叔在省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市裏的頭頭腦腦來了對他也很客氣,誰知道一個縣裏來的不知什麼書記對自己這般倨傲,就算看縣委書記吧,你也忒牛氣了點啊!
想了想,經理道:“辭職可以,不過按照她和酒店簽訂的合同,理應償還酒店的培訓費。”
賈銘世皺眉道:“多少錢?我付。”
經理笑道:“那成,你等著,我去拿合同。”說著轉身。
賈銘世見春到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亂七八遭地編了個理由:“春到,是這樣,我是你母親的朋友,曾經欠了她一筆錢,但是一直沒有機會還給她,我知道她三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想將這筆錢還給你。這個酒店老板不是什麼好人,你跟我走吧,我幫你找一份正經工作。”
前世春到跳樓後,他曾到過她的家鄉,想盡點人事,因此知道春到的母親在春到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春到見他說得懇切,心說這位年輕的書記挺不錯,至於還錢的話她還是有點將信將疑,當初酒店招人,寫得很清楚,可以自己掏錢參加培訓,也可以由酒店墊付,但酒店墊付的話培訓費就是五千塊,以後在工資分成中按月扣除,三年的合同,算上利息,每個月扣除三百塊,算下來等於要上交公司一萬多塊,春到哪有錢自己交培訓費,隻好在那張賣身契似的合同上簽了名,現在見賈書記要幫自己辭職,既有些期待,又擔心他看到合同後反悔。
當經理趕過來,將合同交到賈銘世手上是時,賈銘世微微皺眉:“五千塊?”
經理笑道:“那是培訓費,如果違約辭職,就要按合同上寫的賠償酒店一萬塊。”
賈銘世拿起桌上的包,從裏麵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春到說:“你去取一萬塊,密碼是五個八。”
春到應了一聲,接過卡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春到回來,拿出一疊錢扔給經理:“數數吧!”
經理絕沒有想到人家真的能隨手拿出幾千上萬的錢,本來想為難一下這個什麼書記的,準備等他說幾句就鬆口,畢竟人家是政府機關的人,說不定那天升上來,誰知道弄巧成拙,遇到了根本不將萬把塊錢放在眼裏的主兒,經理有些後悔,但這時再說退錢的話也抺不下麵子,看賈銘世的目光不善,雖有些後悔,卻也不怎麼畏懼,自己的叔叔在市裏認識不少當官的,他想找茬,也不必怕他。
春到看著經理手裏那一摞錢好一陣心疼,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二人出了酒店,春到問:“咱們去那兒?”
賈銘世道:“回鹿頭鎮。”
八月的夜晚,月亮像太陽一樣烤得人渾身冒汗。賈銘世坐在吉普車前排,兩條腿都快被發動機的灼熱烤熟了。春到坐在後排,一聲也不吭,司機小許說縣裏的一把手薑書記在招待所打開那套專門用來接待市委省委甚至從中央來的領導的房間午睡時,不知是空調的溫度調低了還是其它原因,好好的人躺下去,沒想去半邊身子就不聽使喚了。縣醫院不敢治薑書記病,用救護車直接將他送到省城的安濟醫院去了。
薑書記前腳剛走縣裏就風傳他不會在回來了,市裏給他安排了一個閑職。在縣裏,做到賈銘世這個份上,薑書記挪動後帶來空缺上的連鎖反應,他應該有朵會遞補。而且省委黨校的青幹班他也有機會進去。青幹班專門培訓三十六歲以下,現職為副處也就是副縣級的幹部。但是像孔太平這樣有基層工作經驗的鄉鎮一把手也能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