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爾鬆的信中所提到的那十二年沉思期間,康德幾乎未出版任何著作,他的早期(“前批判”時期)著述對於研究其成熟哲學的人隻具有外圍的意義。然而,一旦批判哲學被表達出來,康德就越來越充滿信心地繼續探究其細節。《純粹理性批判》係統探討了形而上學和認識論;接著,《實踐理性批判》(1788)涉獵了倫理學,《判斷力批判》(1790)則主要論述了美學。除此以外還有許多其它著作,所謂“柏林版”康德著作集現在已出版了整整27卷。在這些其他著作中,這樣兩本特別與我們有關,一是前麵已提到的《未來形而上學導論》,一是1785年在第二部《批判》以前問世的《道德形而上學基礎》,達本書包含著康德道德理論的激動人心的表述。
在腓特烈大帝統治時期,哥尼斯堡呼吸到了啟蒙的空氣,康德贏得了腓特烈的大臣們,尤其是教育大臣馮策德利茨的尊重(《純粹理性批判》就是題獻給他的)。腓特烈威廉二世繼位後,情況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這當中,他的大臣魏烏納起了很大的影響,1788年他負責宗教問題,企圖結束對宗教的寬容。康德的《理性範圍內的宗教》經過哥尼斯堡學院的批準,逃避了依法進行的書報檢查,於1793年出版。魏烏納對此極不高興。他以國王的名義給康德寫信,責成他就此事作出說明。康德在回信中向他的國王嚴肅地保證,今後無論在課堂上還是在著作中都不再公開討論宗教問題。國王一死,康德就認為自己解除了這一保證。然而同當局的這一次衝突使他十分痛苦和辛酸。康德曾為自己是一個忠順的臣民而感到自豪,雖然他曾在一位英國人麵前表示過對共和國的同情。當時他說得那麼輕鬆愉快,結果挑起了一場爭論,最後他以雄辯的言辭贏了這場爭論,駁倒了那位英國人的觀點。這個人叫約瑟夫格林,是哥尼斯堡的一位商人,從那以後,他成了康德最親密的朋友。
康德喜歡同婦女交際(隻要地們不妄稱理解《純粹理性批判》),他也曾兩次打算結婚,然而每次他都猶豫很久,直到最後決意不婚。一天,他的那位不修邊幅的男仆身著黃色外衣,醉熏熏地來到桌旁,康德怒不可遏,命令他脫掉賣了,並答應補償他的經濟損失。當時康德非常吃驚地了解到這位仆人曾結過婚,現在是個鰥夫,正準備再婚,那件黃外衣就是為婚禮買的。康德對這些意想不到的事大為震驚,此後再也沒有滿意地看過他一跟。看來康德無法使自己相信婚姻——他曾把婚姻說成是兩個人的“各自性器官的相互利用”的協議——是人之常倩。然而,在他的早期著作《對於美和崇高的感情的觀察》(1764)中,康德令人信服地論述了兩性之間的區別。他激烈反對這樣一種觀點,這種觀點認為男人和女人分有一種共同的本性,單是這種共同本性就足以決定他們的關係的特征,相反,他賦予女人以魅力、美以及融化人心的能力。與女人所屬的性別不同,男性是一種更加“崇高的”、“講原則的”和“重實際”的性別。康德對女人的這番描述與他對自然美的描述是一致的。正是自然首先激發了他的情感。他母親曾帶著孩提時的他去觀賞自然美的景象,以便喚醒他對她所眷戀的事物的感情。①我們有可能從他身上所喚起的對女性魅力和自然美的傾倒中看出悻愛感情的痕跡。這種悻愛感情若能得到更能動地表達。我們的理智發展史從中獲益非淺的常規,就很可能被打破。
1796電康德作了他一生中的最後一次正式講座。那時他的機體官能已經開始衰弱,陰沉的憂鬱已取代了他以前的歡樂。費希待說他好象在沉睡中講課,驚醒之後又去開始他那早已忘了一半的課題。不久康德便神誌模糊,喪失了辨認舊友的能力,甚至講不出一個完整的簡單句。他凋謝了,完全失去了知覺。1804年2月12日,他結束了無可指責的一生與世長辭了,連他生前的理智能力也不能陪伴他。來自全德各地的人們以及哥尼斯堡的全體市民參加了他的葬禮。他甚至在老態龍鍾之年也被公認為哥尼斯堡城的最偉大的榮耀。他的墳墓曾一度消失,1881年又被恢複。他的遺骨1924年被移放到附屬於大教堂的一座莊嚴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的門廓。1950年不知哪些破壞者撬開了石棺,將其一掃而空。那時哥尼斯堡已不複是學問的中心,它被並入蘇聯的版圖,並且已被重新命名.以紀念一個壽終正寢的斯大林的心腹。一座銅碑仍然安故在城堡的牆頭上,俯瞰著這座死寂而荒涼的城市,碑上鐫刻著《實踐理性批判》結束語中的這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