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對我的話並沒有懷疑,蒼老的臉上,深陷的眼窩透著慈祥,就像離家多年的孩子終於回來了,他顫巍著手想要拍拍我的手,但礙於自己的手上還有泥巴,我這是白色的貂皮,也就將手給縮了回去,在他縮回去之前,我抓著他的手對他微笑。
劉大爺的手有點硌手,一雙老手長滿了繭子,很多地方都皸裂開了,這麼冷的天還跑山上去,怎麼不皸裂開,我記得以前我跟樓簫一到冬天手就會生凍瘡,嚴重的都潰爛了,最後還是劉大爺給我們倆買了點藥,又特意去鎮上用賣草藥的錢買了兩幅手套回來,我跟樓簫的手才保住,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仔細看了看劉大爺的手,手背還有幾條細微的傷口,應該是采藥時被割傷了,暴露在冬天裏,手已經冰冷發紫,傷口有點烏黑了。
劉大爺有點動容,渾濁的眸子含著淚光,說道“大爺就知道小笙會有出息,外麵天冷,別都站著了,跟大爺回家吧,大爺中午給你做你小時候最愛吃的玉米饃饃。”
我的鼻子有點微酸“好,這麼多年沒吃了,還真想劉大爺做的玉米饃饃味道,回來的路上這口水都流了呢。”
本來憂煩著晚上住哪,劉大爺光棍了一輩子,一個人住著,因為當過村長,國家給他修了一座平房,三間房子,劉大爺自己住一間,我們這麼多人,還是不夠住,我跟楊歡喝雅雅可以住一間,還有三個大男人,就隻能有兩個人擠著睡,另一個人要麼打地鋪,要麼就出去再找房間。
對於房間安排,劉大爺有點為難,沈晨北看出劉大爺對我是真好,對劉大爺也很是客氣,嬉皮笑臉道“劉大爺,樓笙在這住,我肯定是要住下的,不然誰照顧他們母女倆啊,樓笙還懷著孩子,沒個男人幫把手,也不方便啊。”
“這地方簡陋,連個熱水也沒有,小笙跟小歡的身子都不方便,確實得要個人幫把手。”劉大爺連連點頭,雅雅喊我媽媽,又喊沈晨北爸爸,劉大爺自然將我們誤以為是夫妻,這種事複雜,我也沒去跟劉大爺解釋,反正誤會一下也不會少塊肉,我跟劉大爺介紹了一下楊歡,他也就想起來了,楊歡曾經可也是來劉大爺家裏吃過玉米饃饃,蹭過飯的。
楊歡瞥了眼顧雲生對劉大爺說“劉大爺,我看這樣吧,我跟樓笙雅雅住一間,這兩人住一間,其它人你就別操心了,有人跟著要來,連住的地方都解決不了,幹脆回去得了,反正也沒人非要某人跟著來,本就是多餘的,不用考慮。”
楊歡說的是沈晨北跟李源住一間,後麵的話是說給顧雲生聽的,看樣子這兩人沒和好啊。
我跟沈晨北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
顧雲生目光淡淡的看了眼楊歡,薄唇微抿著,劉大爺有點摸不著頭腦,疑惑的問楊歡“小歡,這不是你老公嗎?”
這讓誰看都會以為顧雲生是楊歡的丈夫,剛才兩人站在一起多配啊,而且顧雲生眼睛一直盯著楊歡,別人可連個眼神都沒有。
楊歡冷哼一聲說“劉大爺,你誤會了,這人不是我老公,我也不認識。”
說完楊歡就往屋內走,顧雲生這時終於開口“我去車上睡。”
一人朝屋內走,一人朝車子方向走,劉大爺左右看看,有點雲裏霧裏,我笑說道“劉大爺,別擔心,就是小兩口吵架了,過兩天就好了。”
劉大爺恍然大悟,說“天冷,大家都進屋吧。”
沈晨北大少爺般的吩咐李源將車裏的東西都搬回屋裏,自己抱著雅雅進去了,我跟劉大爺走在後麵一點。
這平房很冷,沒有空調暖氣,一進來就覺得涼颼颼的,空餘兩間房的床並沒有鋪好,劉大爺放下背簍從櫃子裏拿出棉絮被褥,被褥不夠,也幸好沈晨北有先見之明,在縣城裏都買了一些,還特意買了幾個暖手袋。
看著李源搬了一大堆東西進來,我忍不住說道“沈少,你不會把人家商場都搬空了吧,買這麼多。”
沈晨北笑道“這叫未雨綢繆,在縣城我就查了山裏的氣溫,不準備這些,到時把你跟雅雅給凍了,我不得心疼死。”
沈晨北說這話的時候劉大爺就在旁邊,妥妥的誤會啊。
“小笙,你們這先鋪著床,大爺去給你們做午飯。”劉大爺還很有眼力見。
我瞪了沈晨北一眼“你別胡說八道。”
“我這哪裏胡說八道了,這可是我的真心話,樓笙,你看我這不遠千裏陪你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吃苦,照顧你們母女倆,又是給你鋪床的,這可是我沈晨北第一次這麼伺候人,怎麼著你給我點麵子,來,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