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有名棋手告訴她,圍棋要回家了。
女記者眼中湧出淚水,抽噎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忘了采訪,忘了麵前還麵對著那位19歲的少年。她看遍世間炎涼十餘載,終是被這個年輕的九段的話語喚起了最初的感動與愛,那是對圍棋的,對棋手的,那份最純粹、最無暇的情感。
是啊,圍棋會回家的,一定會。
而她,將見證曆史,中國圍棋破繭成蝶的曆史。
一定如此。
女記者淚眼朦朧的想著。
直到連曉然遞給她紙巾,女記者才猛然醒悟過來。她胡亂擦掉眼淚後,眼圈微紅的對連曉然說了一句“抱歉”。連曉然搖搖頭,沉默的坐了回去。
氣氛有些尷尬,女記者連忙說了一句“連九段,能讓我看一下書架上的棋譜嗎”,得到連曉然“請便”的答複,女記者立刻起身走到了書架前,拿出一本筆記本細細看起來。
抽了幾本翻看後,女記者逐漸感到不對勁,她拿出兩本,走到連曉然麵前,遲疑的問道:“連九段,為什麼這裏麵有好幾本都是一模一樣的筆記……而且占了絕大部分的都是其他棋手的……”
連曉然臉一抽搐,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她翻到的莫非是……
女記者隨手翻到扉頁,上麵鋼筆隸書,端正清雋。
——【贈友清】。
贈友後麵沒有名姓,隻有一個清字,女記者愣了一下,腦中慢慢浮現起了些什麼,她轉過頭,頗帶不懷好意般的戲謔連曉然:“連九段,這是送哪位女棋手的嗎?”
言畢她在自己的記憶庫裏搜索了一遍,怎麼也想不起哪個女棋手名字帶“清”的,正想著,細心的女記者發現雖然連曉然不說話,但是他已經耳根通紅。
“還不止一本啊……我似乎看到4、5本了……”女記者向連曉然擠擠眼,笑道。
“……隻是送給朋友的而已,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連曉然一邊搖頭一邊強行扭轉話題,而他的耳朵依舊是赤紅的。
“誒,贈友人的那份比原來的那份標注的還要多得多啊~”女記者繼續不懷好意的逼近連曉然。
連曉然扶額,算是敗給了這個女記者。他嗚咽一聲,有氣無力地垂下了頭:“真是給朋友的……顧容清你知道嗎……顧容清你認識嗎……別再問什麼女朋友了……”
“原來如此……。”女記者眼中的光芒不但沒有熄滅,反而越燃越甚:“連九段,顧七段什麼時候回來呢?”
連曉然一刹那安靜了下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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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自然會回來的。”
女記者看著連曉然柔和下來的側臉,微微笑了一下。
她好像發現了一個,極小極小的秘密。
……
最後連曉然用九牛二虎之力才封住了女記者的嘴讓她不把這事情報道出來,想起女記者掩著嘴走下樓,連曉然內心生出一種“再也不想和記者對話”的無力感。
想起女記者在他麵前失聲痛哭,他又沒法對這位女記者毒舌。
那是因為愛著圍棋,所以才會不介意在一個陌生人麵前哭吧。
“真是煩人……”
連曉然嘀咕了幾句,走去訓練室找人下棋去了。
※
三星杯的餘熱逐漸過去,連曉然的生活進入了正軌。
忙碌的比賽生活幾乎讓他忘記了三星杯,隻是偶爾在圍甲的賽場上看到柳文閔他才想起曾經有過那麼一回事。
恍惚間,時間行進到了二月初。
二月初,正是北京的早春。天氣相當的寒冷,雖已立春,倒春寒的威力依舊不減。
前幾天刮風,刺骨的寒風讓連曉然隻想窩在棋院裏不出門。
上個月應邀和其他棋手去給晚報杯上前6名下了一盤讓2子指導棋,理光杯的八強賽他也出線。圍甲上北京隊得了第三,得以保甲,因為16勝4負的成績,他個人也獲得了“最具人氣棋手”和“最有價值棋手”兩項殊榮。
進入二月,二月份有理光杯、天元戰,接下來3月初還有BC卡杯,西南王,簡直會忙碌個不停。現在剛在二月初,連曉然已經早有預見的把各種商業邀請賽退掉了。
二月初的清晨,連曉然出了棋院的門。
吸溜了一碗米粉,連曉然一邊在心裏腹誹還是沒有家鄉的好吃一邊走向棋院。
晨曦穿過雲層,照在各個角落。
這大概如天氣預報所說的,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吧。連曉然想。
他不知道他的腳步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明明是熟悉的大門,熟悉的台階熟悉的顏色,為什麼會讓他產生那樣一種目眩的感覺。
那人站在那裏向他微笑,溫和如常,就好像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