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1 / 2)

個外號一樣瘋狂流傳在棋迷當中,被朋友好幾次調侃,連曉然也對他的外號從一開始無奈到後來的翻白眼,最後已經完全麻木了。

他把獎金全部打到了母親賬上,結果自己母親打了個電話罵了他一頓,要他自己留著用,連曉然 “嗯嗯”應著,然後瞬間就當作自己沒聽到。這態度惹惱了母親,她差點沒氣的跑來北京揍他這個不聽話的兒子一頓。還好他向自己老師求援,才免去了他被自己媽媽在棋院門口胖揍的命運。

奪下三星杯後,采訪的人絡繹不絕。接受采訪了個幾次,連曉然終於煩了,而後高掛“免戰牌”,以各種理由拒絕記者的采訪。

雖然有些人對他頗有微詞,但連曉然根本不懼這樣的流言。被在公眾場合問的煩了,他眼睛一瞪,就說了一句“這隻是個開始而已沒必要把那次的贏棋多當作一回事吧”,倒是讓不少人偃旗息鼓。

有棋迷因為連曉然的個性喜歡他,也有人因為連曉然的個性討厭他,但連曉然我行我素,完全不理會別人的看法。

而這一次的采訪,連曉然無論如何也推不掉了。

因為那是自己老師讓自己接待的。

連曉然歎了口氣,想來這也是個機會,便讓記者和攝影師一起去他的住所去采訪。記者是一名女性,連曉然在一些場合也看到過她隨行,隻知道高雪似乎和她熟識,便沒有多大抗拒。

連曉然一直住在棋院,沒有搬離過,他的房間並不像其他少年的房間一般淩亂,相反來說算是幹淨的。記者一進門,就被抬首可見處的書架吸引了。

連曉然給記者和攝像師倒了兩杯水,坐下之後,記者開始向這位19歲的世界冠軍發問。

從一開始的“連九段一直住在棋院嗎”到“三星杯獲勝之後有何感想”,連曉然認認真真的回答著,話語裏沒有一絲敷衍,讓聽聞同行傳言良多的女記者微微詫異。

“為什麼連九段會在前一段時間拒絕記者的采訪呢?”記者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連曉然一愣,回答道:“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本身就沒什麼好在意的,我不想一日複一日的被詢問起三星杯的這件事,聽多了讚美我會飄飄然,而路還很長,這隻是一個起點。”

老於世故的女記者須臾間就知道連曉然說的是真話。

這隻是一個執著下棋的棋手罷了。她想。

“連九段,你對你的對手柳文閔九段有什麼看法麼?”女記者接著發問。

“……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連曉然言簡意賅,而後嚴肅補充了一句:“雖然人品有問題。”

記者忍俊不禁,她是知道柳文閔和連曉然之間的齟齬的,也記得柳文閔公然在記者麵前說連曉然“是個才華洋溢的後輩,就是比較討人厭”的事情。笑了好一陣,女記者問出了她要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連九段,棋迷們都說你是可以媲美天才柳文閔的鬼才,你對此有何看法。”

連曉然罕見的沉默了很久,他站了起來,說了一句“稍等一下”便離開了,女記者和攝影師麵麵相覷,沒過多久連曉然拖著一個箱子過來了。

拖到記者麵前,連曉然打開蓋子,讓女記者看裏麵的東西。

女記者探頭,驚異的發現那裏麵的都是些老舊圍棋書以及一本一本的筆記本。連曉然拿出一本筆記本給了女記者,女記者翻開一看,眸中染上重重的驚愕。

——筆記本裏全部是棋譜和心得!

女記者看到上麵有標注時間,她算了一下,這是連曉然十歲的棋譜。的確是這樣,上麵的字體也很稚嫩,不太像後來寫的一手好字的連曉然的字跡。女記者再翻了翻,上麵還有其他人的棋譜,是當時的一些經典的棋局,幼年的連曉然把他覺得厲害的每一手都標注起來,並且寫了解說。

“這是我父親教給我的方法。”連曉然聲音充滿了留戀:“我最開始學會寫的字就是‘長立擋並’這些術語……這個習慣我一直保存到現在,自己的棋譜和別人下的好棋譜我都一一記錄下來,現在我的書架上還有最近記下來的棋譜。”

“和棋院裏的其他人一樣,我看譜打譜也會弄的比較晚,訓練也會認真對待,平時也會拉人下棋,或者在網上下網棋。如果我是鬼才,那麼其他人都是。”

“我不是什麼鬼才,我隻是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連曉然平靜的說道。

女記者鎮定一下自己,忍不住問了一個自己沒有準備過的問題:“那麼連九段,為什麼是你拿到了睽違已久的三星杯冠軍呢?”

連曉然先是一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了一句熟悉的話:“運氣好。”

接著他又笑了起來,而後認真的回答道:“換作是任何一個中國棋手,我相信也會奪下冠軍。圍棋起源於中國,沒道理讓它再外漂泊。不管多少年,它終是有一天會回來的,圍棋遲早有一天會回家,我不過隻是順水推舟。沒有人,能夠阻擋它的回家。”

女記者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她是記者,同樣是一名業餘5段的棋手。中國圍棋最陰暗的那些年,她是一直看過來的,痛心,難過,卻毫無辦法。她無法去指責屢屢被擊敗卻始終衝在第一線的棋手,她明白輸棋是一種怎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