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再三告誡:“燕夫人,如果這疫情得不到控製,你恐怕……”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恐怕得被一起焚燒掉。

燕南天跟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相信她。也許是那種從容的氣度,逆轉生死的淡定。三個人一起進了村子,裏麵的人人不像人。

守城的軍長給了他們五天時間,如果五天依然沒有線索,幾個人必須離開。如果一旦發現染病……

三人一行從容地走在這所村莊的道上,村子裏的人驚駭地看著他們,是……要焚村了嗎?

衣衣找了幾家患病的人家,在屋裏細細地搜索。

她查看了幾個人的病處,都跟柳如絲很像,在患病的人家找到了多條淡黃色的蟲,長約兩寸,似乎以腐土為生。

衣衣配了幾副解毒的藥,但效果甚微。每個患者身上都沒有傷口。她兩夜不睡,燕南天沒有打擾她,這時候的她跟練武成癡的人看一本絕世秘籍的神情毫無差別。

衣衣一直觀察著那些蟲,藥不對,解毒化膿生肌,哪裏不對?

夜已深了,她突然用銀針挑了一條蟲,拉開衣袖輕輕放在手臂上。

燕南天拉住她的時候已經晚了,她的手臂開始並無不適,慢慢地開始泛紅,然後出透明的水泡,最後竟然開始潰爛,創麵並不大,慢慢擴散。

“衣衣,你……”燕南天說這話的時候看見她的眼睛,裏麵可以稱之為冷酷。

衣衣成功配出了解藥,那蟲裏麵白色的漿體竟然可以解毒。觀音在世,菩薩顯靈這些詞均用在了她身上,她隻是淡淡地站在人群中央,卻像是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幾個醫師跑過來不斷恭維她想要了那方子向上麵交差,衣衣無意應酬,隨手給了他們。這一段故事被人越傳越玄,後來簡直成了仙女救世。

世間人總是願意看到好的一麵,沒有人看見她毫無頭緒時皺起的眉頭,沒有人看見她像瘋子一樣在廢墟上亂翻,沒有人看見她以身試毒時的傷。

她無微不致地照顧著柳如絲,千總兵曾經派人來要過,但一來礙著折花公子的身手,不敢硬來,二來衣衣答應把方子給他,他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於是便也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隻是提醒衣衣千萬別讓事情傳了出去。

眼看事情已然了結,當然三個月也過了。

燕南天看著衣衣一口一口喂著柳如絲喝藥,在透窗而來的晨曦中非常溫暖。他想如果她有了孩子,應該是個非常好的母親。想這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浮現她把蟲子挑到手臂上時,眼中對自己的冷酷。

柳如絲被她嗬護了很多天,慢慢地有些明白過來。她笑著叫她姐姐,她也微笑,卻不是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

夜,槿靜靜守在房外,柳如絲在衣衣房裏已經很久了。

“槿。”衣衣輕輕地喚,他很快便應:“在。”

“你進來。”衣衣的聲音帶了些嫵媚,槿推開門,有暗香盈盈而來,令他神智一滯。衣衣站在床前對他微笑:“槿你過來。”

槿用力搖搖頭,緩緩走過去,感覺眼前衣衣的笑容越來越模糊,最後竟自一片空白。

燕南天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床上的情景連殺了槿的想法都有。他上前一步抓住槿的脖子,臉色鐵青:“你!你!”

槿從混鈍中慢慢理著思路,也是嚇了個透心涼,下意識就去摸旁邊□的身體,燕南天狠狠將他拖下來,聲音可以用惡狠狠來形容:“還碰!!”

床上的人一聲嬌吟,散亂的青絲中露出嬌顏——竟然是柳如絲。

……

燕南天緩了好一會才接受這個場麵,剛一股怒氣不覺得,如今才發現心髒被這一下刺激得不輕。看著下屬棺材板一樣的臉逐漸地現出五顏六色,不禁也莞爾,拍拍他的肩膀:“那個……看來上了就得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