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眼睛看著我,一眨未眨的。

一陣風從敞開的門口吹進,揚起那一襲寬大的青衣。

我如臨大敵一般緊張地盯著他,如果他耍賴不認帳怎麼辦?他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如若不然,明日此時我大概就會被洗得噴噴地送入那曹某人的寢居了。如此一想,我作勢伸出手去,準備他一否認便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

雙手緊緊捉住他的衣袖,我仰頭,準備逼出幾滴淚來。

“半仙啊……”

他看著我,欣欣然點頭,答:“好。”

我張大的嘴巴收不回來,傻傻地仰頭看著他。他答應了?這就樣簡單?

清亮的眼睛裏浮上一絲笑意,他緩緩抬手,托著我的下巴,合上我的嘴。

“明日等我消息,今晚好好休息。”

臥乖點頭,一臉崇拜狀。

輕咳著,如來時一樣,他轉身離去,清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明明是那樣病弱不堪的人,卻有著奇異的,可以穩定人心的力量,讓人忍不住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帶著半仙的承諾,我轉身打了個哈欠,爬上了,睡底打不動。

“,還睡呢,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耳邊驀然傳來一陣令人不哪嘻笑聲。

難道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行為嗎?皺眉我揮了揮手,轉個身繼續睡。

“,別睡了,快快起身準備打扮打扮,可不能讓相爺失望。”丁夫人的聲音,帶了一絲隱忍的不耐。

“不起不起,人是睡出來的,沒有聽過睡人麼……”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我睡得天昏地暗。

自從來了這相府,懶散了許多,等出了府,便又要開始艱苦的自力更生了,嘿嘿,抓緊時間享享清福啊。

“睡人?嗬嗬,是個新鮮詞兒,我喜歡得很。”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

我仿佛被人從頭澆了一頭的冷水,一下子醒了過來。

果然,一睜開眼,便對上一雙狹長的眸子,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僵住,繼而傻笑。慘了慘了,睡過頭了,郭嘉究竟來過沒有?莫不是已經來過,看我睡得昏迷不醒,醜態畢露,所以決定放棄我了?

“相爺,您先出去吧,讓身來給打扮打扮。”丁夫人笑道。

曹操點頭,揚唇離開。

我被一眾人拉出被窩,摁在椅上,然後任由那些纖纖素手在我的麵上描來畫去。

銅鏡裏漸漸顯出一個子,古裝扮相,雲鬢顏,身穿大紅寬袖窄腰裙,愈發顯得纖腰楚楚,不堪一握。

莫名的,我喜歡上了這樣鮮的彩,紅得如霞,如火,如血……

銅鏡之中,本該是個嬌弱的人,卻偏偏被那一雙不甘示弱、亮晶晶的眼睛生生毀了那嬌的態。

這人,竟是我?

“原該好好打扮的,看,咋們相爺的眼光果然非比尋常,真真是個水掐的可人兒。”一旁,有人道。

“隻是眼睛過於放肆了,即是入了相府,便該有些規矩。”丁夫人淡淡道。

我垂下眼簾,失笑。

一番吵鬧過後,眾人陸續退場。

我仍瞪著銅鏡裏的子,那子也瞪我。

臭地站起身比劃了一圈,發現這如火的彩果然合我味口。正臭著,忽然從銅鏡裏看到一個億門口的身影。

我轉身,看到曹操眼裏一閃而過的驚。

戒備地後退一步,我瞪向他。

“好好打扮,還是有些樣子的。”他開口,笑。

我磨牙,“放我出去。”

看著我,他笑眯眯的上前,輕輕撩起我鬢邊的長發,“小皇帝設計將我軟於宮中之時,我曾授意宴兒送你出府,讓你遠離戰。誰知天意難違,你竟還是被劉備逮回了宮中,既然天意如此,我便不準備再放開你了。”

看著他,我若有所思,劉備會捉我進宮是在他的算計之外的,這樣想,我心裏微微舒服了一些。

眼前這個男子,從不掩飾他的心機。

“前廳在宴客,我去作陪,雖是納,我也不會委屈了你。”他驀然欺近我,低笑,“團子會來帶你去新房的。”

我秘驚醒,納!是納呢,我豈能被眼前這男子魅惑了去!

瞥了一眼他那光亮如新的明紫長袍之上所佩的廉價玉佩,我微微抿唇。

他忽然緩緩抬手,圈住我,隻聽“哢啦”一聲響,仿佛是機簧扣動的聲音,我的左手手腕上便多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我微微一驚,低頭看時,竟是一個手鐲,炕出是什麼質地,玉的澤,卻是金屬的模樣,鏤空雕刻著精繁雜的紋,仿佛古老而神秘的符號,更為奇怪的是,整隻鐲身渾然天成,沒有接口,仿佛天生便長在我的手腕上,再也褪不下來。

“這是什麼?”

“離心扣,送給你的定情之物。”他揚唇微笑,輕輕一吻落在我的眉心,如蜻蜓點水一般掠過。

心裏微微一悸,忽然記起那一日山洞之中,他也曾如此。

聽別人說,吻在眉心,是最憐惜的吻,不帶一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