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拉開距離。
——基因艙裏生出來的人,智商一定有問題吧?
——什麼新貴族?沒有底蘊的暴發戶,淨做一些背德的事!
——別把惡心的話題帶到家裏來!
從小聽到大的話,振聾發聵,在老牌貴族的階級裏,消遣解悶還行,可一旦有哪對同性戀人正兒八經地想在一起,那無疑將會被逐出交際圈,連帶家族都臉上無光,尤其是像列儂、克拉克這種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繼承權都別再肖想。
可是,眼前的人太過勾魂,那夜的一吻太過香甜。
“我們……我覺得我們……”吉羅德向喬恩伸出手,像溺水的人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試試?”
喬恩神色一震,沒想到吉羅德真的說了出來,隱藏極深的喜悅一閃而過,驚愕過後依舊是滿口苦澀:“不要。”
這回輪到吉羅德驚訝了,又被拒絕後傷到的自尊,也有出乎意料的不甘。
難道他與自己不是一心的?
“為什麼?你明明也……為什麼你不敢試試呢?”
“我敢,我無所謂!”喬恩恢複平靜,“不敢的是你。”
吉羅德失笑:“你胡說什麼,我都說試試了。”
“試一試,等麻煩上身了再放棄嗎?”
“你在說什麼?”吉羅德惱火。
“你敢說你不怕被朋友笑話?你敢違逆你父親的命令?你敢說你不要列儂家的家業?皇帝的右手,尊貴的地位,你敢說你不想要?”
“我……”每一個問題都敲打在吉羅德的心上,錘得他心窩疼,“也許沒那麼糟……”
“如果比我說的更糟呢?”
吉羅德又煩又燥,嫌喬恩說話帶刺,又恨自己不能豁出去說什麼都不想要,隻求執子之手相伴到老。“我都說試試了,你怎麼就不信?”
“我還不了解你嗎?”喬恩緩緩後退,默默轉身。
吉羅德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隻是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他氣憤至極,但不知為何又沒了追上去的動力。
躊躇片刻後他也轉身離開,起先腳步沉重緩慢,漸漸加快步伐,最後飛奔起來,帶著一腔的怨氣,恨不得能風漲火勢就此焚毀。
他不管不顧地跑回宿舍,翻出木質禮盒,打開盒蓋。努力平複氣息,以最平靜地姿態拿出羽毛筆,捧在手心裏,動作輕柔地就像最虔誠的信徒捧著一尊神像。
突然他又激動起來,翻箱倒櫃地尋找。
“紙?紙在哪?”
吉羅德從不用筆,身邊更沒有可以寫字的紙。
他聽到門外有輕微的響聲,便毫不猶豫地衝出去,拉住剛剛回來的薩菲羅爾:“你有紙嗎?”
薩菲羅爾並沒有看到他與喬恩的爭執,但聰慧如他從好友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不少端倪,更何況喬恩與他們是兒時一起長大的夥伴,彼此之間知根知底。
將好友的慌亂迷惘盡收眼底,薩菲羅爾暗自喟歎,回到房中,幾分鍾後拿出幾張熏了淡香的暗紋紙。
吉羅德欣喜若狂,劈手奪過紙張,剛要回房又被薩菲羅爾拉住。
“吉羅德,為所欲為是癡人的妄想,在享受頂尖資源的同時,也會受到相應的束縛,承擔更重的責任。”
如同一盆冷水當麵潑來,將狂亂的吉羅德澆得冰涼透心。
想要得到,就必須要有放棄,想要無上的權利,就必須放棄自由,包括愛一個人的自由。
吉羅德回到房中,將幽香的紙仔細地在桌上鋪開,羽毛筆沾了墨水,在細膩的紙上重重落下。
他想寫一個完整的名字,可最終隻寫下了一個字母。
J,一橫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