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姑姑的腳到底是怎麼傷的?是你弄傷的嗎?”黃衣丫頭攔在院門,怒目向天旹。
“這個……”天旹知道,這丫頭本來就有些刁蠻,剛才又受了姑姑之訓,遷怒於人。
“婆婆的腳傷,雖然非是貧道所為,不過,卻也與貧道大有關係。隻因貧道……唉喲----”
天旹斟酌如何遣詞用句,方能少費口舌說個明白,忽然屁股一陣刺痛,失聲叫了出來。轉身回看,明明與自己麵對麵與自己說話的黃衣丫頭,不知何時轉到自己身後,手拿一根木棍,打在自己屁股上了。
天旹自幼入觀,也不是沒被師父打過。隻這麼一下,何以失聲叫出?
原來,那小丫頭手上所持木棍長滿尖刺,刺尖穿透道袍和裏褲入肉。草木而凡長剌,剌尖上多半帶毒,防止動物啃噬。以毒刺入肉,焉能不痛。又加之天旹沒有半點提防,遭此一擊太過突然,以至失聲叫出。
天峕失聲叫痛,惹得其它三個小丫頭也都笑了起來。不過,有了前車之鑒,那穿青衣藍衣的兩個丫頭忙掩了嘴,獨那身穿皂衣的丫頭卻手指天旹,笑得大為開心。
這臉丟得有點在了,天旹掌門再有修養,也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你這小丫頭,竟爾偷襲貧道。看來,是欠教訓。”天旹說到這裏,轉眼去看婆婆。
天旹看婆婆怎的?
俗話說,家有家規。這丫頭是婆婆家裏的人,管教丫頭的權力在婆婆手裏。自己總不好在此院內教訓這頑皮丫頭。
天旹這一聲叫喚,婆婆聽了,心裏大為舒暢,這番終算是報了“五寶漿汁”之仇了。好想笑一笑的,隻是當著道士和丫頭們的麵,拚老命忍住了。
忍住笑的婆婆當然知道天旹看她的意思,對天旹說道,“老身這些個丫頭自幼生於山野,平時果然少教化。尤其手拿刺棍的這個丫頭名叫棣兒,四個丫頭中排行老四,向來倚小賣小,老身最是頭疼。道長若願替老身做個管教,老身求之不得。”
婆婆這話,說得十分明白。
天旹有了婆婆這句話,又轉過身來,掄了掄手上拂塵,擺出裝逼模式:
“道者教也,信者禮也。你這小丫頭這般無禮,打了貧道也就罷了,若是這般打在別人身上,少不得爭吵糾紛,甚或惹下大麻煩。婆婆即言管教,你且休怪貧道手下無情。”
裝完,天旹手中拂塵輕揮,向棣兒手中木棍卷去。
棣兒聽到道士一陣嘰嘰歪歪。看一眼姑姑,又看一眼天旹,楞在當地。不知天旹究竟是要如何管教自己,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得罪了。”天旹得手,拂塵往回一拉,那根刺棍已然在手。心裏暗暗得意,臉上輕描淡寫。
果然裝得好逼。
天旹嘴說手下無情,其實也隻是將棍子卷走,讓這丫頭知道些天高地厚。可盡管如此,那叫棣兒的丫頭還是表示不服。
“姑姑不公。”棣兒看著刺棍在天旹手上,說道,“這小道士弄傷了姑姑的腳,棣兒不過是為姑姑出氣,卻如何讓他來教訓棣兒。棣兒不服。”
“棣兒,不可沒大沒小。小道士也是你叫的嗎?姑姑可曾說過,姑姑的腳是這位道長弄傷的了。”
“是他自己說的,姑姑的腳傷,與他大有幹糸麼。”棣兒小聲嘀咕著。
“你這丫頭,大有幹糸是大有幹糸,若非道長兩次舍命相救,老身早已成了那兩隻醜鳥的腹中之食了。”
聽得婆婆這麼說,四個丫頭瞪圓了眼睛,看看姑姑,又看看天旹。看來,兩隻醜鳥食人而生,這此個丫頭們也都是知道的。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快禮謝天旹道長。”婆婆說道。
“槐兒謝過天旹道長。道長萬福。”
“梅兒謝過天旹道長。道長萬福。”
“棠兒謝過天旹道長。道長萬福。”
“棣兒謝過天旹道長。棣兒錯怪了道長,道長大人大量,不計小人過。”
天旹一進院之時,就留意了一下,這四個丫頭年歲相差不大,若單從麵相來看,其實難分長次。但從說話舉止可以看出,這青衣姑娘當是長姐,依次是藍衣姑娘,皂衣姑娘,黃衣姑娘。
果然沒有看走眼,那青衣者為長,名槐兒。藍衣姑娘,名梅兒。皂衣姑娘,名為棠兒。再就是穿黃衣的棣兒。
天旹道士自然也一一還禮。心裏卻又是一動,進院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院子裏那幾棵樹,分別為槐,梅,棠,棣。心想,原來這位婆婆是以樹兒給這四個丫頭取的名。
這也算是正式見了麵了。禮畢,四個丫頭分站於婆婆身後兩側。但四人表情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