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還曾對道長許下兩句話。”
“貧道也記得，婆婆所言，其一，要貧道向四位……姑娘，學點兒本事。其二，婆婆家裏幾枚野茶，摘來不易。”
“正是。”婆婆應著，卻是令槐兒去屋裏取出茶來。
槐兒聽命而去，進了右側的一間房間。院子不大，攏共四間正房，兩間廂房。右側兩間，應該是婆婆的起居室了。
槐兒捧出一個小包，是一枚幹了的荷葉。打開來，果然隻是區區數芽茶，且看去極其瘦小，通體盡黑，其貌不揚。
“道長切不要小看了這幾芽蛇蘭茶呀。”槐兒看著天旹，說了一句。
“不會。貧道觀外後山，半山絕壁的崖頭之上長有數株，茶芽也很細小。卻是茶中之珍，一年也隻得數十芽。因此這茶得了名，就叫崖頭茶。卻不知婆婆這茶為何叫蛇蘭茶。”
“數十芽，卻也不算少了。”婆婆接過話來。
“這株蛇蘭茶樹是倒長於懸石之下，僅此一棵，一年也就發得三五芽。每日晨時，可受日光半個時辰。說來也是奇事，懸石不積雨水，這株茶樹全靠蛇蘭附生其枝，凝結葉露供養而活。而那株蛇蘭也因攀其生長而得受半個時辰日光。因此叫它蛇蘭茶。”
“姑姑，可現下並不曾接得蛇蘭葉露泡茶。姑姑說過，此茶因汲蛇蘭葉露而活，若無葉露泡茶，其味不出十之其一。”槐兒又道。
“沒有就沒有了吧。”那婆婆說道，“老身所諾，不可食言。”
“婆婆不可。”聽得婆婆這樣說，天旹急忙阻止道，“如此天賜珍物，若是因貧道而糟蹋了，貧道必然久憾於心。就貧道剛才所言，那絕壁上的崖頭茶，也得用晶岩滴水來泡。若無晶岩滴水，則寧可置之，也絕不暴殄天珍。”
聽了天旹如此一說，四個女孩兒都看著姑姑。
“婆婆，貧道也曾說過，若有時緣，貧道也請婆婆一品貧道所製崖頭茶。這蛇蘭茶就留著，到時候，若婆婆不棄，貧道就與婆婆結個茶緣。先品貧道的崖頭茶，再品婆婆的蛇蘭茶。”
“結個茶緣？好。老身就與道長結下這個茶緣。隻是那要等到何時？”
“等得越久，結緣越長。貧道有幸，得遇婆婆，就結個長長久久的緣。”
“好一個長長久久的緣。”婆婆遲疑道，“隻是老身之諾……”
“婆婆，”天旹見婆婆沉吟，接著說道，“婆婆還有一諾，要貧道向四位姑娘討教，學點兒本事。貧道不知是學的什麼本事，又是哪位姑娘賜教。”
天旹所以把話插開，是怕婆婆不聽勸阻，非要將那幾芽茶如此泡了。那就實在是太糟蹋了。至於跟哪個丫頭學本事，又學點什麼本事，其實沒有認真沒放在心上。
“好，好，好。”婆婆一笑，“剛才道長卷走了棣兒的棍子，那丫頭肚子裏還嘀咕著呢。她以為她在老身背後，老身看不見。可她那點小雞肚腸，我能不知道幾尺幾寸嗎？”
棣兒自然不敢對婆婆無禮，卻從婆婆身後瞪了天旹一眼。而另三個丫頭都抿嘴笑了。
“用不著瞪眼，你真有本事，使出來就是。”婆婆又道。
棣兒聽得姑姑這麼說，眼珠轉了幾轉，不明白姑姑的意思。不瞪眼，改撅嘴。
“棣兒，姑姑與這位道長之前所言兩件事，看來，今天這茶是喝不成了。但這第二件事，先就著落在你身上吧。你瞪眼撅嘴這一陣子，不就心中不服氣麼？那好，你有什麼本事，盡可使出來，與天旹道長互為個長短。”
“互輪長短？棣兒遵命。”棣兒喜笑顏開，原來姑姑是這個意思，可不正中下懷。
轉而對天峕道，“還請道長還棣兒的棍子。”
天旹楞了楞，剛才用拂塵將棣兒手中木棍卷了過來，後來與婆婆說話，卻是不記得隨手放在哪兒了。
“在這兒呢。”棣兒說著，嘻嘻一笑，那根棍子果然在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