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牽一發而動全身,小舟的處境實在艱險。”楊瀲細心地觀察著嶽旻的神色,卻自始至終窺不透絲毫破綻,不禁開始心焦,再開口時,語速明顯加快許多,“那日我與師傅其實已經行至城門,不想卻被錢殷和她的手下攔截,事出突然,我縱然對她的言辭心生疑慮也無法反抗,隻能表麵順從。”
嶽旻仿佛鐵了心不去理會楊瀲,隻當她自言自語,完全無動於衷。
“後來錢殷問我要了一種可以讓人看起來像是毒發身亡的藥,我猜得出她要打什麼主意,就給了她。再後來,她買通繪妃身邊的小太監將小舟的‘屍身’偷運出來。”楊瀲說到這裏不覺眸光轉黯,語氣中多了幾分疼憐,“小舟體內的舊毒險些深入血脈,稍有差池,說不定真就那樣去了。”
嶽旻半眯起鳳眸,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驀然握成拳狀。
“師傅費了很大功夫才抑製住毒性蔓延,小舟的身子你知道,稱為活死人也不為過。”
“那又如何?”嶽旻終是開口說話,卻冷言冷語,冷麵冷心。
“伽鈺叫你滾。”楊瀲似笑非笑地抬頭,對上嶽旻燃著幽幽冷焰的黑眸,“要不要滾當然由你自己決定。”
楊瀲很快地再補充一句:“在你知道另一個真相之後。”
推門進入的時候,穆塵已經不在,許是從走廊的另一邊離開,暗香滿室的房內幾分冷清,幾分孤寂。
嶽旻麵無表情地走到床邊,低頭看向陷入昏睡的人兒。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美麗如畫,隻是眉宇間輕漾開一片清愁,流連不去,以至於在夢中仍糾結不安。
“舟……”
舟槿的羽睫輕微地顫動著,在極不安穩的黑暗中,她隱約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苦苦冥想之下才回憶起仿佛彼世彼生,有一個人,對自己癡癡眷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對她從來不假顏色的拒絕,一次又一次,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知難而退。
伽鈺啊伽鈺,並非不願,而是不能,不可能。
恍惚中,隻聽到叫罵的聲音如同飛雪一片片迎麵飄來,在眼前散成瑩白的碎屑,鋪天蓋地,無孔不入,寒徹心扉。
來來去去,隻依稀聽清了一個字:滾。
漫無邊際的意識突然化作敏銳的觸手,牢牢抓緊了那個發音。
滾。
有誰要離開?
離開她的身邊?
玄青色的衣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決絕的弧,揚起的風,帶著讓人沉醉的冷香,致命的誘惑,卻是絕情的背離。
她想說:不——
但卻張不開嘴,掙不開眼。
令人發指的安靜如同不斷傾瀉的水流逐漸將她湮沒,意識下沉,一些從來隱晦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冉冉浮現。
腳步聲近了,是那個熟悉得讓人安心的節奏,伴隨著清冷卻醉人的氣息。
混沌中,誰叫出了她的名字?
舟……
“你不值得。”斬釘截鐵的句子說得毫不猶豫,一字一頓,清晰入耳。
舟槿急切得亂了呼息,手腳冰冷。
你輸了,按照約定……
“我說過,愛不愛,不由你決定。”嶽旻仿佛能聽到她心底的嘶喊,竟冷冷地作出了回應。
不,我不相信你全然沒有動心——
“求你,不要……離開我。”微弱的夢囈,分毫不差地落入嶽旻耳中,鳳眸閃過異樣的精光,神色卻沒有半分動搖。
“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嶽旻伸手輕柔地撫摸她過分蒼白的臉,衣袖一下被抓住了,錯愕之下卻對上了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杏眸,氤氳著水氣的黑瞳,楚楚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