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柔一把將她的手給扒拉開,紅著眼看著錦娘,跌坐在地上有些無力。
"蒼術……蒼術他到現在還躺在床上,連……連最基本的人形都維持不了,為了把你從體內逼出來,你知道……你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傷害嗎?"
沒錯,她是答應得好好的不讓錦娘知道這一切。
可如果為了隱瞞,就必須要讓她兒子的付出付之東流,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錦娘想蹲下身子去扶她起來的動作頓住了,腦子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遲遲反應不及。
曲柔看著她,眼淚打在地上和那暈開的藥融合。
"為了不讓你擔心,他……他在你麵前永遠都裝得若無其事,他就是不想你擔心,怕你難過怕你傷心,我……我也知道這回能抓住青鳩,錦娘你功不可沒,可……你知道嗎?從他醒來,從你受傷後不久開始,你每喝的一碗藥,裏麵……裏麵都有一半是他的血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從小到大,他雖不喜言表,但對她和宸郎都是極好的,即便隻是單純的訓練,他若是哪裏受了傷,她都心疼的要死,更別說這回要這般地耗費自己的性命。
"他……他的血……"
錦娘腦中嗡嗡作響,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了地上,心裏慌亂一片。
曲柔深吸一口氣,捂嘴抽泣,連著好些天的擔憂或許別人不能明白,但她卻體會得真切,擔心兒媳身上的傷,擔心兒子身子不支,近一月來,她幾乎每晚都沒有好好合過眼。
可如今卻……"娘,娘對不起……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錦娘呆愣了片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過去扶著曲柔的胳膊一個勁認錯。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淚怎麼都控製不住,帶著哭腔的聲音讓曲柔扭頭,在看到她臉上那明顯的掌印後,曲柔心裏又愧疚又心疼,再也忍不住,撲到錦娘懷裏便哭了起來。
錦娘死死咬著唇,憋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對不起娘,我不該……我真的不該,"錦娘邊安撫,邊抬手往臉上抹了一把。
盡管臉上的傷都已經結痂了,但她也知道沾水後的後果,在得知自己這身的傷會好得這麼快的原因後,她更加不能讓自己的無能毀掉他所有的付出。
曲柔聽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認錯,心裏揪成一團,再想起兒子說的那些話,心裏更是百感交集。
過了一會兒,懷裏人的哭聲總算小了,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錦娘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忍著喉嚨的痛楚垂眸看著曲柔,道:"娘,我想見他。"
沒有過多感觸的話,錦娘隻看著曲柔,眼裏憋著淚意。
曲柔知道自己方才一時激動之下將所有的事情都全盤托出,也能想象到兒子知道後會是何種反應,但她卻也很清楚地明白,錦娘於蒼術來說是何等重要,而蒼術於她又是何等重要。
看著錦娘,她心裏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觸,她覺得,既是真心相愛,便容不得半點欺騙,即便是善意的謊言,若不說穿,到最後也可能造成傷害。
於是,思來想去後,曲柔麵對錦娘點了頭。
錦娘抿緊了唇,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扶著人起來,曲柔看到她臉上的紅印,顫抖地摸了上去:"對不起錦娘,我……我隻是……"
當時看到蒼術的血就那樣被糟蹋,實在忍不住,所以就……"一點都不疼,"錦娘使勁搖頭,扯出一絲很牽強的笑,"娘打的很對,是我太不懂事,是我太蠢,連這種事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