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3)

好像有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他恨不得把關於小孩兒的一切都抓過來填進去。而現在終於得到貪心的報應了,該說這報應來得及時還是不及時?

梁子特地去問了醫生豆包的情況,他們這會兒都不想去問南方,幾個人在病房裏分散坐下,都靜悄悄的,跟怕打破什麼似的。

到晚上十一二點的時候,南方跟突然回了神兒似的,扭頭看著病房裏其他四個人,晴晴早窩在梁子懷裏睡著了,梁子手裏翻著一本書,大劉托著下巴發呆,秦聰幹脆跟著他一塊盯著豆包,三人像是打定了注意不走,就在這病房裏陪他。

“梁子,你趕緊帶晴晴回家,在這兒孩子睡不好。”南方聲音很沙啞,剛開口,仨人跟按了開關似的都往這邊兒看,小孩兒在病床上躺著,呼吸平穩而均勻,南方臉上稍微恢複了點兒顏色,這會兒正盯著梁子懷裏的晴晴看。

“哎,我再坐會兒就回去。”梁子抱著晴晴衝南方點了點頭,這會兒南方說什麼就是什麼,幾個人從小在一起到大的,自然知道彼此心裏是什麼感覺,尤其是梁子,他懷裏也抱著自己閨女,知道什麼東西在瀕臨失去的時候最奪人理智,那是那種滅頂之災的絕望。

南方起身在病房裏找了幾個一次性杯子,給幾個人挨個倒了杯水,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潤潤喉嚨。南方剛才坐在那兒腦袋全是混亂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會兒像是突然有些清醒過來,腦袋裏呼呼啦啦紛至遝來的卻是更多的思緒。

他以前覺著隻要等著就行了,可一輩子這麼長,有太多不確定因素等著他們,他以前從來沒想過原來等待的過程是這樣處處危機的,什麼時候都不容鬆懈。就像今天這樣,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點兒什麼,讓他恨不得能左右小孩兒的成長。

這次的事兒讓南方覺著他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很多都是錯的,他是太貪心了,卻不夠積極,如果可能的話,以後他都再不會浪費跟豆包擱一塊的一點點時間。

這讓他想起來他得知胖子住院時候的心理,那時候就好像是個有點兒癟的氣球被針紮了一下,然後慢慢開始漏氣,慢慢的心慌。而現在他覺著自己像是個被打飽了的氣球,針尖兒稍微一挨,就突然砰的爆炸開來,慢慢把自己炸成碎片兒。

南方抿了抿嘴角,幹脆讓其他三個人都回去,梁子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聽南方說這話就給其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其他兩個人也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本來他們這一群人,一個人有點兒什麼事兒,其他人肯定是要呆在一起的,上次胖子出事兒,秦聰梁子大劉三個就在病房裏陪了一夜。那時候南方不在,可秦聰第一時間給他打了電話,他心裏的忐忑其實一點兒不比其他人少。

可這回南方覺著不行,小孩兒是他一個人的小孩兒,要守著也隻得他一個人守著。南方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在這兒執拗什麼,總之看到旁人在旁邊兒,好像就分擔了他該承擔的責任一樣,他背這責任本身就是心甘情願的,甚至私心裏以為這份責任屬於他並且隻屬於他。依舊是那份貪心,慢慢變成了獨占,如果等小孩兒醒過來,他希望第一個看到的隻有自己。

南方睜著眼睛等了一夜,第二天眼裏頭已經爬上了細細的一層血絲,小孩兒依舊安安靜靜的睡著,臉色似乎不再是蒼白而是透明,如果他不盯著看下一秒就要稀釋不見了似的。醫生來看了幾次,都說豆包已經沒事兒了,勸南方去休息休息,他不聽,醫生對這樣的家屬已也習慣了沒有辦法。

南方工作也沒去,家也沒回,秦聰和梁子他們第二天又來了幾次,給南方帶了幾件幹淨衣服和飯菜,南方也沒推卻,吃了東西又把自己拾掇幹淨,就又繼續坐在豆包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