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 / 3)

李天福還是沒有出聲,先前一直堅持要去的老三“笑麵虎”範文標,見李天祿動了怒,此時也不做聲了。綽號“火狼”的老五趙嘯風卻並不買李天祿的賬,還是執拗的不願放棄自己的想法,他也大聲說道:“二當家的,這白家和我們的仇早就結下了,你不去惹他,他也不會放過我們。所以這次我一定要去,決不能讓這些軍火順順當當地進入白家。你要是怕了,我可以隻帶我的弟兄下山走這一遭。”

李天祿被他說急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坐在桌子對麵的趙嘯風吼道:“趙老五!你說誰怕了?這白家和我們結仇,還不是因為你嗎!你來以前我們和他白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一來,卻三番五次的去招惹白家。結果呢?你沒有從白家給山寨弄來什麼好處,反倒是連累得‘掛’了好幾個弟兄。什麼叫你的弟兄?你別忘了這燕窩頂不姓趙,它姓李!”

坐在李天福身邊的閆美雲聽到這裏,忍不住開了口,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很響,但是很脆,圍坐在長木桌周圍的幾個頭領都能聽得清楚:“二弟,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什麼姓趙姓李的。你們有話都好好說,都是自家兄弟,別拍桌子瞪眼的。我覺得老五說得有道理——我們和白家的仇不想結也已經結下了,要是能夠摸一把弄回這批軍火,那有什麼不好?我們不正缺槍缺子彈嗎?”

李天祿對閆美雲倒是不敢造次,頓時放低了喉嚨說道:“嫂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讓山寨的弟兄們有啥閃失。”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偷偷朝他大哥那邊瞄著。

李天福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他今年四十六歲,看臉型和身架,是屬於那種不胖不瘦挺精幹的一類。前些年也確實是這樣,大約在三年前,他進城的時候看到一家商鋪裏的磅秤,出於好奇曾經站上去稱過體重——他差不多五尺二寸的身高,體重是一百四十斤上下。那時候他常常出山活動,身上筋肉多,就這一百四十斤的體重,看上去還顯得有點瘦。現在不同了,這兩年他很少再下山,在山寨也是不大運動,人明顯地發了福。他沒有稱過現在的體重,但是腰圍大了一大圈,不光是懶得動彈,就是多坐一會兒,也會覺得有些疲乏。

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老婆很在意,雖然這個“壓寨夫人”也是被他強搶上山的,但是他很在意她。後來這個“夫人”替他生了個兒子,他對她就更加順從,不說是言聽計從,卻也常常能聽得進夫人說的話。現在大概是聽到閆美雲說話了,他對下麵幾個頭領的意思也都聽得很明白,他終於拿定了主意。不過他在說出自己的主意之前,首先朝著桌邊敬陪末座又一直沒有開過口的“教官”說道:“齊教官,你對這件事是咋看的?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齊教官”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中等身材,生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不像個土匪,更像是個教書先生。他聽到大當家的點名要他說話,顯得有點為難,他說道:“大當家的,這件事我還沒有想好,你容我再好好想一想。”

李天福對這個書生樣的“教官”倒是寬容得很,聽他這麼一說,居然就答應讓他再想想,而更加難得的是居然就真的不說話了,真的等著他想出一個結果來。

被叫做“齊教官”的年輕人,確實是個讀書人,不過他讀的是洋書,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洋書。他的全名叫做齊遠山,讀的是軍校,還是著名的法國聖西爾軍校,曾深得馮玉祥大帥的器重。日本人打到濟南的時候,他在韓複渠的軍中任職,機緣巧合,使得他沒有跟隨韓複渠南逃,來到了燕窩頂上,當了一名土匪的教官。

齊遠山看上去文縐縐的,其實他不光滿腹經綸,還有著一身很不錯的本事。他的本事不單單是能夠教土匪打槍操練,還包括排兵布陣和近身格鬥。要不是他到了山寨曾經露過一手,懾服了那些桀驁不馴的土匪們,在這個講究用拳頭和刀槍說話的土匪窩裏,還真的難站住腳,更別說讓各位當家的對他另眼相看了。

齊遠山靜靜地想了一忽,還是拿不定主意——這種情況在他身上倒是難得發生。他看大當家的和幾個頭領都等著他的回答,在其中一些人的臉上他看到了著急和不耐煩,於是隻好開了口:“大當家的,各位當家的,今天這件事我確實想不太好,有點拿捏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