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嘯風帶著突擊隊的部分隊員,已經在緊靠城廂的一個村子裏隱蔽了一天多。縣城裏的鬼子和保安團出動前去掃蕩國軍,城裏留下的部隊不多,依舊是馮仁康掌握的那個大隊為主。縣城外邊的一些據點,大半的兵力也被抽走參加掃蕩,更主要的是這些據點裏負責監督的鬼子,幾乎全數調離,剩下的那些保安團官兵基本上龜縮在據點裏不出來了。
縣城周圍的敵占區,近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比以前縮小了不少,保安團的官兵們也都看出來了——這小鬼子的日子好像不妙。鬼子對各種新聞控製得很嚴,但是也還是阻止不了真實的消息在一部分人中間流傳。這種消息不可避免的多少會傳到保安團中下層官兵中間,這就讓本就低下的士氣更低落。
鬼子暫時離開,各個據點剩下的都是保安團官兵,他們一方麵是害怕遭到八路軍的襲擊,另一方麵也不願意太為難百姓,以免今後沒有丁點退路。如此一來,曆來鬼子控製極嚴的城廂周圍那些村莊,現在也都寬鬆了許多,漢奸橫行的村子不多了。
趙嘯風他們就是利用這種狀況,大膽地靠近了縣城,突擊隊分成兩部分,來到了縣城周圍。其中的一部分就分散成幾個小組,隱蔽到了離開城門幾裏地的幾個村子裏。
趙嘯風這一組一共有七個人,馮學青和王開山都在這個組裏,他們隱蔽的村子裏麵有我們的堡壘戶,村子裏沒有據點,也沒有漢奸。由於這裏離開縣城南門很近,而縣城裏的守備又是由馮仁康的人為主,因此他們和縣城裏的情報站之間已經建立了聯係。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鍾,冬日的太陽懶洋洋地正向上爬,村外地裏也沒有人影,隻有個把拾糞的農民朝家走。趙嘯風穿著便衣來到了村口,他在等待一早就進了城的馮學青回來。
將近十點的時候,馮學青回到了村裏,向趙嘯風彙報了他進城以後所辦的事情。馮學青說:縣城裏的情報站已經和李天福聯係上,根據上級事先安排好的,這次李天福將在明天上午,化裝成普通百姓,混在我們接應隊伍裏,從馮仁康控製的城門口出城。
可是據馮學青報告說,李天福好像有點不樂意這麼做,他沒有說什麼,但看得出來他好像另有什麼想法。馮學青說情報站的董宇堂反映了一個情況,說李天福前些日子曾經表示過,在他離開縣城的時候,想要拉上一部分老弟兄一起走。
董宇堂在知道李天福的這個想法之後,曾經向上級請示過,得到的答複是李天福和閆美雲以及閆三和等幾個人,隻要有機會就先離開縣城。關於李天福所說的那些老弟兄,董宇堂要他把名單報上來,等到李天福順利脫險之後,我們的人再想辦法和這些人聯係,不會丟下他們不管。
上級之所以這麼做,是聽取了馮仁康等地下工作同誌的意見,覺得李天福的那些老弟兄情況複雜良莠不齊,沒有條件組織暴動。馮仁康認為李天福的老弟兄絕不像李天福自以為的那樣簡單,鬼子為了掌控李天福和閆三和,極有可能暗中收買了一些人,偷偷盯著李天福的一舉一動。為了李天福的安全,董宇堂向李天福傳達了上級的意思,要他先行脫離縣城再做打算。
李天福勉強答應了這個要求,同意和閆美雲等人先走,但是他堅持要帶走自己身邊僅剩的二十來名衛士。上級考慮再三,又恰逢山島出兵去掃蕩國軍,縣城防衛空虛,這才答應了他的這個要求。
上級的安排是李天福和閆美雲、閆三和以及芙蓉四人, 先由突擊隊的人接應出城。其他的人則在李天福安全出城之後,再分散離開。這些人出城時,我們也會提供一定的幫助,但是不會公開進行掩護。這麼做是因為李天福的手下,即便隻是衛士,也有二十來人,很難保證這些人不驚動敵人。為了馮仁康等地下工作同誌的安全,上級在和李天福商談時,堅決要求他不可以把整個計劃透露給手下,特別是不能提到任何有關我們提供幫助的事。
這個計劃實施起來非常冒險——如果單單是接應出李天福等四人,那很好安排,風險也很小。可是李天福堅持要帶出幾十個人來,那在實施的過程中暴露的可能性極大。蕭贛生給趙嘯風的任務,就是保證接應出李天福一行四人,同時盡量幫助其他人出城,至於能夠做到哪一步,就隻好臨機處置了。
趙嘯風曾經得到過李天福夫婦的幫助,他很願意看到他們幾個人脫離鬼子的控製。但是他對整個計劃是有保留的,認為這麼做很不值得,一著不慎就會危及城裏好不容易潛伏下來的地下工作同誌。他認為可以盡力將李天福等四人接出城來,但對於其餘的人,沒有必要在現在就接應他們出城。
他認為這些弟兄在縣城裏和鬼子漢奸混了多年,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他們,他們中間的情況一定要比以前複雜得多,應該讓他們留在城裏,以後如有機會的話就讓他們自己解救自己。
他有保留歸有保留,上級的命令還是要執行的,現在就是在準備的過程中。他對這次任務的完成,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實施計劃的時間還早,要到明天,他卻現在就感到有一絲不安。
李天福等人按照計劃要到明天才出城,但是行動是從今天就開始的。馮學青今天進城,就是證實一下城裏有沒有異常,現在他回來報告說一切都正常,下午可以按照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