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虎峪的入口處,原本還有兩三條小道通向其它地方,但是這幾條小道都是獵人和藥農踩出來的,很不起眼。以前山神爺和小嫚都還在的時候,那幾條小道上還常有人走動,因此還能夠看得到小路的痕跡。
自從山神爺和小嫚不在了,魯大山又參加了八路軍,這個麻虎峪也就冷落了下來,到現在已經幾乎絕了人跡,那幾條小道也就湮沒在荒草之中。
白川和淺倉逃到了麻虎峪入口處,擺在他們兩人麵前的,就是一個荒蕪的、沒有人跡的大山穀,還有就是和這個山穀走向相悖的另一個山穀。
白川觀察了一下,兩邊的山穀裏都沒有人活動的痕跡,隻是朝向東南方的山穀裏,依稀還能夠看到早年人類留下的星星點點的印跡。他沒有時間多想,選擇了朝東南方的山穀走了。
他們走出去不到一公裏,就看到了對麵有人正在過來。對方幾乎是同時發現了他們兩個,四支槍先後打響,但都沒能打中目標。
白川看清了對麵的來人也是兩個人,這一點他並不怕。但是他知道先前在空地上打了一槍的那個八路,現在應該是在自己的後方,正在踩著自己的腳印朝這邊來。
他不怕以二對三的一場較量,可是不敢在自己處於對方前後夾擊之下,和對方來一場決鬥。他不知道先前看到的那條山穀通向何方,但從山穀的走勢看,那條山穀是走得通的。他馬上招呼上淺倉,以最快的速度向那條山穀處退去——他要進入那條山穀,能夠穿穀而過擺脫八路軍的追擊固然好,即便擺脫不了八路,那在山穀中麵對麵較量一場,也要比當前的處境好得多。
魯大山如果加快點速度,應該可以在鬼子進入麻虎峪之前,將白川他們堵在麻虎峪口。但是他在聽到槍聲之後,知道鬼子正在朝麻虎峪退卻,就沒有急著趕去堵截。他覺得把鬼子放進麻虎峪裏,要比把他們堵在穀口外更好對付。
白川和淺倉兩人很快就回到了麻虎峪口,他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就在這裏,來的八路軍狙擊手決一死戰;另一個就是進入眼前的這個陌生的山穀,設法找到另一個出口。
白川原來心高氣傲,從來沒有把同行放在眼裏,更看不起那些土八路。可是這幾年來,他和八路軍中的狙擊手幾番較量,結果是輸得多贏得少。特別是他目睹了鈴木一手創建的挺進隊,第一次是在蓮花峪被全殲,這次又是被同一個對手滅了個幹幹淨淨。他無形中對這個對手有了畏懼感,雖說他不願意承認,但在事實上和對方一拚的底氣已經不足。
他知道現在身後的八路軍追兵人數很少,好像也就三個人而已。可是他沒有了戰勝這三個“土八路”的信心,他還有一個擔心就是在這三個八路軍後麵,正有更多的八路在朝這邊來。
他看著陌生的山穀,那山穀入口處沒有一點人活動的痕跡,說明這個山穀要麼很凶險,要麼就是個死穀。他看著這條山穀了可以看得到的山頭的走勢,憑他的經驗這山穀應該是有另一個出口的,不過他不能肯定。
後麵追趕的八路軍在遠處出現了,白川還是擔心在這兩個八路軍的身後,會突然出現更多的八路。他決定冒險進山穀了,即便是要和八路軍拚上一場,他也寧可在山穀裏麵,那至少可以保證隻需要麵對一個方向的敵人。
就在他猶猶豫豫中決定進山穀的時候,魯大山為了促使他下決心,朝他開了一槍。魯大山的這一槍距離很遠,沒能打中目標,卻還是下了白川一跳。他不再糾結,招呼一聲就朝山穀裏麵跑去,淺倉依舊是緊緊跟隨。
白川一進入山穀,首先落入他眼簾的,就是靠山腳的一片平地上,赫然有一處倒塌朽毀的房屋遺跡。那片平地早已被亂草雜樹占領,小屋也隻留下一些朽木,看得出已經倒塌了好幾年。但是這幾根朽木和屋子的遺跡,讓白川心中放鬆了許多——這一切都說明,這個山穀至少在幾年前,還是有人居住過的。
靠近小屋這一片沒有地方適合隱蔽,白川不敢在此停留,他看了看四周,就朝山穀深處跑去。前麵不遠處有一條幹涸的山溝,從溝裏生長的植物殘骸看,這條山溝在豐水季節是有水流淌的。
山溝對麵樹木繁盛,其中還有不少常綠樹種,即使剛過了一個嚴冬,對麵也還是有許多地方塗抹著綠色。白川知道這樣的荒涼山穀,又有季節性溪流,還有常綠樹木,通常也會有不少野獸。他對這倒不害怕,他認為淺倉也是個不錯的獵人,又經過嚴格的訓練,即使有野獸也要比對付八路軍容易得多。
後麵山穀的入口處出現了人影,白川不敢怠慢,也沒有時間再多想,他帶著淺倉迅速越過幹涸的溪溝,消失在對岸的樹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