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桑笑:“不過是一些家常菜罷了,重老爺喜歡就好。”她停頓一下,看了看重小煙,又道:“多虧了重老爺出手幫忙,場子已經找好了,手續也齊全,我們戲班明天就可以搬過去了。我也沒什麼能感謝老爺的,還望老爺不要生氣,以後請常來戲班聽戲,我們一定好生招待您。”
“好,好。我也沒出什麼力。”重老爺道了恭喜。一旁的重小煙卻愣了:她要搬出去?”
重小煙去看竹桑,後者隻顧低頭吃飯。重小煙心裏沒由來的氣短,不高興了:她要走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看樣子明明是有一段時間了,自己竟然什麼也不知道!
重小煙莫名其妙的怨恨起竹桑來,她戳著碗裏的飯,吃得悶悶不樂,似乎剛才還讓她驚喜的飯菜已經沒了吸引力,連表姐回來的消息也不能讓她提起一絲心情。
吃過飯,竹桑跟著重小煙來到她的房間。
“你跟著我幹嘛!”重小煙想把竹桑關在門外,失敗了。
“煙兒,你生氣了?”竹桑在重小煙身邊坐下,“你不是希望我走嗎?怎麼,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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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沒有?是沒生氣呢,還是舍不得我走呢?”竹桑伸手摟住重小煙的腰,朝她耳朵吹氣。
“竹桑!你別得寸進尺!”重小煙掙紮了一下,“你要走為什麼不和我說?不,你說了也沒什麼用,要走便走,我又不攔你!”
竹桑低低的笑起來。
“笑什麼,不準笑!”
“煙兒你真可愛,我舍不得走了怎麼辦?”竹桑又用臉蹭重小煙的脖子,恩,真舒服。
“我管你走不走。別壓著我,出去,我要休息了。”重小煙有些不自在,雖然被竹桑蹭了這麼久,她還起不習慣。
恩,等等,似乎自己和竹桑相處,已經半年了?重小煙突然有些傷感。
竹桑是去年年底來的北京,那個時候她還不是班主,隻跟著一個戲班子,從蘇杭一路輾轉至京。
“恩。煙兒也累了,早些休息吧。”似是看出重小煙的情緒,竹桑不再打趣,出了房間。
竹桑本是四川人,為躲避戰亂去了蘇杭一帶。
當時,袁世凱奪取辛亥革命的勝利果實,在竊取中央政權後,修改了總統選舉法,對內實行獨裁統治,對外賣國,為爭取帝國主義的支持,於1915年5月基本全部同意日本的“二十一”。同年年底,袁世凱改“中華民國”為“中華帝國”,複辟封建帝製。蔡鍔,李烈鈞等人宣布雲南獨立,然後向四川,貴州和兩廣進軍,護國戰爭爆發。
竹桑在蘇杭一帶遇見了以前的東家——付老頭的戲班子。當初竹桑希望留在四川,並沒有隨付老頭遷移,所以給自己贖了身。現在偶然遇見,付班主又重新收下了竹桑,於是竹桑便隨著戲班子一同進退。
後來在蘇杭一帶居住了小半年,付班主決定去北京投奔自己的忘年交,也就是重小煙的父親--重樓。重樓是貴州人,小時候隨父親在成都地區做生意,到17歲才去的京城。重樓重老爺從小就對戲曲感興趣,而當時付老頭的戲班子唱得最好,重老爺多次去聽,兩人的友誼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一路顛簸。各地都在鬧革命,走了半年,也就是到1916年年底,戲班子才抵達京城。抵京不久,年事已高的付老頭因病重去世。戲班子的二當家早就不滿付老頭的安排,二當家是個熱血漢子,早想去當兵,付老頭生病後就鬧著分家,所以付老頭一去世,他就甩袖子走人,同時帶走了一大半戲班的成員,戲班子支撐不下去,便隻有解散。
竹桑小曲兒唱得好,重老爺問願不願意留下來,竹桑便以客人的身份留在了重家。而戲班子剩下的人,也留在了京城,各自找事情做。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戲班子剩下的人在京城的生活實在過不下去,才來找竹桑求助。竹桑便掏了自己的底本,在重老爺的幫助下,收了新的戲子,尋了一個地盤,重新幹起了老本行——新開一家戲院,取名“桃花樓”。
這個時候,已是1917年的五月份。
其實重小煙和竹桑的真正意義上的交集,不到半年。兩人第一次交談很是富有戲劇性。之前竹桑在重宅住了一個月,重小煙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思想,期間硬是沒和竹桑整兒八經的說過話。直到某個下午,重小煙想出門去參加一個學生代表組織的會議——這個會議是絕不能夠讓重老爺知道的,重老爺本就抵製新文化運動,他認為這些思想是大逆不道的,是違反老祖宗的思想。之前重老爺送重小煙去念書,已是萬分退步——卻不料重小煙才走到橋廊,便被重老爺逮個正著。麵對吹胡子瞪眼睛的重老爺,重小煙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正巧這時候竹桑走過來,引開了重老爺的注意力,重小煙才得以去參加集會。
本來重小煙是感激竹桑的,可是後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重小煙知道她爹不喜賭博不好女色,隻愛聽曲,特別是在母親去世之後,這樣的情況隻增不減。但是,就算你竹桑小曲唱的再好,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