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程諾心裏怨恨,程媽媽血壓升高後,江俊川並不是每天都來,而阿昀嫂子那裏,倒可以每晚看到他。程諾當然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但是還是委屈。
這晚,江俊川破天荒地來了。
“如果程硯沒有做過,擔心就沒有必要;如果是他做的,擔心更沒有必要----”
“是啊,擔心也沒用----”程媽媽說完就進了房,那蒼老佝僂的背影讓人心酸。
程諾換副笑臉進屋哄母親:“媽,今晚我們去新開的那家粥店吃小米粥,好不好?”
“你們去吃吧,我吃不下---”母親拿著遙控板看電視,兩眼沒有焦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程諾心像被割了一刀。
程諾奔出門去,在樓梯上被跟出來的江俊川拉住了。
“你爸爸讓我跟出來看看,你去哪裏?”他的手臂有力,生生拉住了她,身高的優勢使她隻能仰視他,但是程諾心裏苦澀無比,拒絕去看他那張臉,害怕看他冷靜的表情,害怕自己會炸毛。
“不要你管。我家的事,我會處理。”壓抑著情緒的她幾乎是血紅了眼睛,手在背後握成拳頭,他說,是爸爸讓他出來的,如果不是爸爸,他根本不會出來的吧。
他的嗓音低沉,反問:“你能做什麼?---”
難道坐著等死?
“你現在是要去絕色?說說,你想做什麼?----”他洞悉了她的意圖。
“那你帶我去看看程硯,我擔心他,爸媽更擔心他---”程諾趁機講條件,雖然知道這樣做違反規定,也知道他一定會拒絕,可是還是說了出來,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的反應,哪怕他有片刻的遲疑,也能讓自己好過點。
心裏叫囂著:我隻是想看到你也在擔心啊!
這樣的心思,讓她痛恨自己,她不是小雞肚腸的人,可是現在變得患得患失,說話拐彎抹角,使著性子,卻不過是要換來他的回應。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鄙夷,情何以堪?
江俊川兩手揣在褲袋裏,沉默不語。程諾覺得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推開他,飛跑下樓。
絕色和一般的娛樂場所不同,據說是本市黑老大開的,賣K粉[***],打架鬥毆的,泡妞賣淫的,形形色色,能想到的玩樂方式都有。程諾是第二次來,第一次是和郭郭兩人來的,純屬好奇,想看看神秘的絕色究竟怎樣,不過就是在一樓唱了首歌,跳了個恰恰,在二樓就被堵住了。
程諾走到門口,門自動開了,嚇了她一跳,她是擰著氣來這裏的,雖然想過這麼做,但沒有江俊川的那幾句話,估計也沒有勇氣來這裏。她幼時有過做大俠的理想,不過那時年幼,大了都嘲笑自己單純得近乎白癡,現在進這裏,目的絕不單純,心有些刺激而緊張的跳。昏暗閃動的燈光下,一切都模糊陸離。有幾對男女相擁著在舞池裏搖動。沒人看她一眼,程諾蹭到一個角落坐下。
她要了一杯波爾多酒,邊喝邊不經意地打量四周。吧台那兒圍著幾個人,並沒有女侍應。
程諾起身出了大廳,悄悄朝二樓上走,包間的門都關著,有個男人從一間房裏出來,壯碩的塊頭,凶光落在她身上,她縮了縮。
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程諾嚇得身體一抖,被從背後拽住了手臂,聽到季之麒低低地笑,才鬆了口氣。
這家夥,一身黑衣,扣子解開了幾顆,露出了精壯的胸,荼靡的氣息散發出來,這是聲色場所誒!
季之麒將她推進了包間。燈光旖旎,圍坐著一圈俊男靚女,煙霧升騰,蓮花紅燭在杯子裏流著淚。
一席人都抬起頭對程諾行注目禮,從頭到腳,好奇,不屑,惱怒。
一個染著紅發的女孩撒嬌地偎進了季之麒的懷裏,蔥根玉指撫著季之麒的胸:“季少----這姐姐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