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上午。”

“人家是欽差,有什麼辦法!”紹民攤開雙手,無奈的聳著肩,“等吧!”

“哎!那孫子來了。”葉東辰用手一指河麵。紹民放眼望去,但見右方寬闊的河道上,出現一片片引人注目的白色風帆,帆藉順風,排浪迅疾駛來……

眾人下意識的理了理冠服引頸東望,渭水上,陽光下,波浪疊金,浮光耀彩。江上船隊浩浩蕩蕩,為首的兩條船上,環侍著披掛整齊、佩刀肅立的兵勇。接著,便是一艘巍然壯麗的畫閣巨艦,淩波履浪,緩緩駛來。船頭上,一杆金銀絲繡字“欽命皇差”的大旗在風中飄揚,兩排衣著錦繡的儀仗簇擁著兩麵碩大醒目的虎頭標牌:“回避”,“肅靜”。

眨眼之間,畫閣大船已然停靠在岸邊。彩飾倉門打開,走出一個身著官服,五短身材的人,還沒看清相貌,那人就一頭鑽進了停在岸邊的一頂八人抬綠尼大轎裏。

轎子一路抬到紹民麵前才停下,紹民趕緊跪倒,口稱:“微臣馮紹民恭請皇上聖安!”

“聖恭安!”轎子裏的人低頭挽袖鑽了出來,一手抱著尚方天子劍,一手攙起紹民道:“駙馬爺快快起來,下官實在受不起喲!”

紹民覺得聲音十分耳熟,起身觀看,驚愕與詫異瞬間襲上臉龐,幾乎失聲的喊道:“崔呈秀!!!你……這怎麼可能!”

“正是下官!”崔呈秀賠著笑臉,將天子劍交給旁邊的隨從,下跪施禮道:“下官崔呈秀叩見製台大人!”

紹民沒有理睬,隻是淡淡的道:“你不是死了嗎?難道是我活見鬼不成!”

“您見的是實實在在的人。”崔呈秀自己站起來,得意的解釋道:“四年前死在邢台上那個,隻不過是我幹爹給我找的替身。”

“替身!”紹民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半信半疑的道:“魏忠賢最恨的就是背叛他的人,當年你把他的罪證交給我,他怎麼會放過你?”

“駙馬爺可別忘記‘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我可是出了不少的‘血’啊!”崔呈秀嘬著牙花,一副心疼的樣子。(有錢能使鬼推磨都俗了,現在是有錢能使磨推鬼。)

“什麼禮物能讓魏忠賢放棄殺你的念頭?”紹民還真想知道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崔呈秀湊近紹民,“隻不過是七兩‘大紅袍’而已!”

“大紅袍?不是每年才產十二兩嗎?”紹民心中疑慮,便質問他道:“大紅袍隻有皇上才能享用,你是如何得來的?”

“看來駙馬爺對官場之道還是不甚了了啊!”

“什麼意思?”

“隻可會意,不能言傳。”崔呈秀擺擺手道:“不方便明說的,等私下裏下官再告訴您。”

其實像紹民這樣的清廉之人那裏知道,原來這‘大紅袍’每年實產都不止十二兩,但因產量有多有少,而供數一定,就不能變更,進貢少了就有欺君之罪。因此,他們就把供數定在最有把握的年產量之內。每年多少都有剩餘,例由福建幾個大員暗中分享,反正瞞上不瞞下,大內那裏知道。

福建省的官員都聽說京裏有兩個皇帝,一個假皇帝,一個真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立皇帝,這真皇帝,立皇帝,就是指的魏忠賢。誰不想巴結這位九千歲呀,於是就派人送禮給他身邊的幾個親信,這崔呈秀就是其中的一個,在軍餉一案中,他就用福建官員送來的‘大紅袍’保住了性命。其實魏忠賢覺得崔呈秀還是有利用價值的,要不然憑他送什麼,他也活不了。

“哼!不必了。”紹民輕哼,表示了心中不滿和極度蔑視。崔呈秀趕忙解釋道:“下官知道製台大人還怨恨我當初出賣了您,不過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呀。依我幹爹的脾氣,他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可您就不一樣了,您是正人君子,您肯定不會殺我全家。所以權衡利弊,我隻能出賣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