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弟弟或者是妹妹。因為一個連身生父母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會還有弟弟妹妹們。
然而她讓這個荒誕可笑的想法成為了現實。
她把一到休息日就躲在屋裏不願出門的他,死拽硬拉著拖到了那個孤兒院,那個不知何時便佇立在那裏的破舊孤兒院。
本來如果隻是一個孤兒院也沒有什麼,管它破舊或是光鮮,對於他,不過是一群與自己有著部分相似經曆的孩子們罷了。而對於他們,那孤兒院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或是自己一直想要逃離的地方,抑或隻是一些夢想飛出這個地方的孩子們,暫時的落腳點。
也許還有些自己也想之不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孤兒院的情形多數是大同小異,而且比之大學更像一個小社會,有人一直孤著,也有人一直傲著;有人懷著自卑的心理欺辱著別人,也有人帶著憎恨的心理臉上諂~媚附和著;有人自以為是的冷眼旁觀著,也有人必須變得堅強為了守護著。
唯一相似的是,他們的內心在某段時間內一直孤單著。有人是一瞬,有人則是一輩子。
相同的是,每個人現在或者曾經,心裏都奢望著一個身穿白色戰袍的英雄來拯救自己,無論那個人是生父還是養父,生母還是養母。
然而名額始終有限,他們注定了要像廉價的商品一樣任由別人挑選,決定權從來不在他們手上,可是他們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根本不知是否是徒勞。
他們也許比之草原上的初生動物更早的知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所以他們遠非外人表麵看到的那樣和和美美。
便如厭煩了城市生活的現代人口中所謂的憧憬著鄉村生活,然而鄉村生活從不是《鄉村愛情故事》,也不是陶淵明的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更不是王維的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在他們看不見的另一麵,他們躲在屋子裏想著昨天這家借了自己家的東西沒還,埋怨著某家的老人越來越糊塗,奚落著自家婆娘沒有別人家勤快、自己老人沒有鄰居家裏老人那樣“通情達理”等等等等。
同樣,那些城市裏的人或是早已知曉,卻故作不知矯揉造作;亦或是如同那溫室裏的花朵,好聽的說是類似想要把清風香紙,普及到吃完盒飯用手背擦一下便算解決問題的中國農民工群體之中的那種,單純天真;難聽裏說就是異想天開,凡事隻看到了表麵。
或者說,他們隻希望看見表麵,其他的自欺欺人已經足夠。
同樣,那些為了各自複雜的目的的看望者來訪者,他們很少關心孤兒們最真的真實。
他們追求得更多的隻是表麵,與虛偽的滿足。
而那些孤兒們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們滿足了他們的虛偽。
基於這樣之類的重重緣故,孤兒院變成了一個最真實的小社會。
不過歸根結底,那些孤兒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害怕,因為自卑,更是為了改變命運,僅此而已。
他們希望自己是那個出頭出眾的人,然而身邊其他人一如既往的普通,使得他們沒有那個勇氣踏出去,隻能與普通的人保持著同步;逐漸的他們生出了,希望所有有那種想法的人與自己一樣的心理,保持相同的狀態這種心態;或者是因自己當時沒有勇氣而單純的憎恨那些做到的人,害怕反襯中看到懦弱的自己,所以他們打壓出頭出眾的人,而後再如此的惡性循環,諸如此類的原因而已。
表現自己,也隻是在被挑選的時候。
他們境遇相似,卻很少無師自通得同病相憐;他們都有相似的心願,卻很少互相幫助,有時甚至拚殺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