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的眼光在她們相互擁抱著的身影上駐足了很久很久,最終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到了火車上,蘇芹便把發生的一切一點一點的講給了安寧。她講得很慢很慢,並且努力抑製著悲傷情緒的洶湧外泄,可還是不自禁的顫唞,眼中升騰出水色。
“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害怕……”這是蘇芹帶著哭腔,淚水狂湧而出,止不住的顫唞著斷斷續續著依舊要說出的話。
安寧一個上前擁抱住了蘇芹,輕拍她的背。那樣心酸的過往,安寧不禁的往下咽著什麼,似乎總有東西卡在那裏,梗在喉間,吐不出,咽不下。眼睛努力的向上看,卻還是有水不斷地落下來,止不住,切不斷。再不會背上那樣的心傷,再不會拘束著那樣的情感,這是安寧在心裏對蘇芹許下的諾言,未曾說出的諾言卻在心裏立下了丈量的碑。在未來的不知道是幾年裏,安寧努力的向著那個目標前行,總是在丈量著自己與那個碑的距離。
第14章 11
當兩個人到了那個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小縣城時,兩個人都有些微微的心驚,那真的是一個“小”縣城。還是很早以前的黃土路,正趕上起風,整個小縣城都籠罩在一片灰黃之中,總有種悲傷的味道。
房屋也很是破舊,也是黃土堆積而成,似乎是年代久遠,在牆壁上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孔洞,附著在上邊,坑坑窪窪的,很是別有一番味道,讓人不禁會感到時間的殘忍。
雖然小而破舊的縣城,卻還是有它本身的優點的。這裏的民風很是淳樸。放學路上互相追趕著的孩童們撞碎了沿街擺著的泥捏製的的小工藝品,撞飛了胖大娘家養的大鯉魚,摸走了大爺剛剛蒸好的白花花冒著熱氣的饅頭。一路上,孩子們撒開了歡兒跑路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以及一路跟隨著的叫罵聲。接著各家一個接著一個冒起的炊煙,就是各家的窗戶裏傳來了母親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慢慢的,喧鬧起的街又會寂靜下去,迎接著夜晚的到來。
這樣淳樸的小縣城讓蘇芹和安寧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這樣小小的城鎮近乎於與世隔絕,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似乎也是可以一一的拋卻。
安寧和蘇芹在這裏定居了。用安寧為數不多的積蓄,她們租了一個小屋子。外麵擺上一個小小的水果攤,專門販賣一些新鮮的水果。安寧每天騎著一輛低價買來的二手三輪板車,臨出門前,蘇芹都會把一條幹淨的白毛巾搭在安寧的脖子上,每天安寧都會很舍不得用它,但是在一路的黃沙中,毛巾吸足了安寧的汗水以及漫天的黃沙粒,所以回來時,那條毛巾總會是髒兮兮的。而安寧回來時,總是會看到蘇芹站在小點的門口,衝著她招手,然後替她取下已經不再幹淨的白毛巾,用袖子替她擦下臉上的汗水。兩個人再一起將水果從板車上卸下,一個一個的碼放好。第二天又還是那樣的白毛巾,早已被蘇芹洗的幹幹淨淨,重新搭上安寧的脖子上。
安寧每天看蘇芹幫她搭上她洗的幹幹淨淨的白毛巾,看她衝著自己說著“路上小心”,看她回來的認真的幫她擦汗,總是會有種很不現實的感覺。或許是真的很幸福吧,那樣平靜的幸福是她從未想過的。以前總是不太相信陶淵明式的田園生活會有多少歡樂可言,如今確是信了,原來有這樣一種生活,可以這樣平平淡淡,卻舍不得放不下。
有時安寧提前回來時,會遠遠的看到蘇芹坐在水果攤前,和隔壁的大嬸閑聊,衝著賣水果的孩童微笑。她總會沒來由的想要笑一笑,因為盈在心間的不知是什麼的情感讓她覺得不扯開嘴角不足以表達。
大約是兩個人是外鄉人,又是剛來的,不免會被別人欺負。剛開始的幾周裏,總會有男孩子故意踢翻她們的水果,順帶對著屋裏附贈幾個鬼臉,然後幾個孩子嘻嘻哈哈的跑開。當安寧蘇芹從屋裏跑出來的時候,就隻能看到幾個蹦蹦跳跳的人影,她們也隻能幹瞪眼,望著被踢翻的水果,心酸,卻不得不低下頭一點一點的撿起來再碼回去。
直到那一次……
“嘩啦”一聲,散落了一地的蘋果。
“哦哦”幾個男孩子哄笑著,帶頭踢著攤子的男孩子向著屋裏的蘇芹“噗嚕噗嚕”的吐舌頭扮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