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應書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不過他的話正中尚隱銘下懷:“好,既如此先商量一下東域府庫的問題。那位州牧陳大人心性寬和,倒是方便你們從中收利。”尚隱銘眼神一變,沉聲道: “你們做得也太過了!現下準備如何收拾?”
尚隱銘語氣並不見得嚴厲,卻自有一種威勢。幾人齊齊變色,起身,垂首作揖,不敢答話。最終還是羅軼嚴先開口:“卑職等知罪了,不過此次府庫虧空至如此田地,也非全是卑職等的過錯。其中約有五成卑職並未見到,還請大人明鑒。”
“並未見到? 你們有沒有查到錢糧去向?”
“這……恕卑職辦事不力。”
看他們樣子不像有假,尚隱銘站起身,淡然說:“這件事本官自有計較,今日到此為止,各位請自便。”說完徑自離開。
回程,尚隱銘一路冥思。料定幾人決計沒那個膽量欺瞞,那麼其餘五成錢糧的去向,就耐人尋味了。
五日後,探察回來的之咎立刻報尚隱銘,各種證據都指向琉鳳樓。琉鳳樓是東域最有名的酒樓之一,可巧就巧在,老板便是那位蘇姑娘。尚隱銘有些意外,尚家的沁枋酒家已有幾樁大生意被她搶了。而現在,尚隱銘嘴角含笑,看來這事情是愈來愈有趣了。
這一日,尚隱銘遣人去落薇園送名帖訂約,卻被蘇姑娘的婢女幽琴擋了下來:“我們老板病了,須得臥床休息,不能見客。”同一天,王域傳來消息,皇上命人運來的救災錢款半路被搶。來者數人身著夜行黑衣,武功不弱。怪的是他們雖搶了官銀卻似乎並不願傷及官差,因而寡不敵眾,傷了三人。尚隱銘心中一動,此時之咎道,“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公子,會不會是巧合?”
尚隱銘眸光未閃,沉聲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巧合。之咎,帶齊藥材器具,即刻隨我去一趟落薇園。”
到了落薇園,尚隱銘又被秋筠擋下了:“我家老板身體不適,您的心意,老板定能明白,望尚大人體諒。您還是請回吧。”
這丫頭是蘇姑娘的貼身婢女,膽大伶俐,回絕的理由天衣無縫。
尚隱銘此時收起溫言,隻冷冷道,“本官與你家主人素來相識,今日親來探望舊友,你一個小小丫頭竟敢阻攔,真是豈有此理。”
言語雖未動怒,可秋筠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立刻不敢再出聲。
此時忽有婢女從閨閣中出來,向尚隱銘福了一福說:“我家老板多謝大人美意,請大人裏間說話。”
此時之咎怒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欽差大人親往探視,她竟敢端架相待,拒之門外,如今竟敢不出門相迎。難道這東域沒有禮數王法了不成?!”門前婢仆嚇得誰也不敢說話。
尚隱銘此時出聲淡淡止住,“之咎,我們走。”
“哼!”又瞪了地上的人一眼,之咎快步跟上尚隱銘。
尚隱銘一進屋,隻見屋內陳設典雅,盡顯女子柔媚,隔著幾籠輕紗,阿蘇倚在榻上微微向尚隱銘欠身,“恕奴家失禮了,大人請隨意。”
“不妨。”尚隱銘隨意走到窗前矮榻旁閑閑坐了,之咎立在尚隱銘身側。窗外幾棵疏竹,淡淡的竹影投在桌上,中間又夾雜了些許紫薇的香氣,衝淡了屋中草芮的苦澀。尚隱銘微微皺眉,這藥物的味道……之咎以手為筆,悄悄與尚隱銘寫了兩個字——半夏。
尚隱銘似是隨口問道:“不知阿蘇姑娘哪裏不適,可有看過大夫?”
“多謝大人關心,小女子隻是偶感風寒,沒什麼大礙,倒叫大人見笑了。”
收斂心神,尚隱銘開口問道:“這樣,不如叫之咎為你診脈,確定病情,若真無事,也叫陳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