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
從受審、定罪一直都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貴氣天生,從來沒有落過一滴淚的女人這會兒卻是淚如雨下,不過片刻,就模糊了那副精致的妝容。
“陛下您……果然還是說出來了……嗬嗬嗬……虧臣妾還總是抱著那麼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夢!臣妾就想啊,那副絹帕臣妾明明是扔在了離得老遠的路上,怎麼就從那間密室裏找出來了呢?原來,果然是陛下您的示意啊!”
德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淒淒的笑:“陛下,臣妾本來是嫉妒榮陽君的,嫉妒得恨不得她死,可是現在,臣妾卻不得不為她心疼。不過還是個那麼小的女孩子,您做了那麼多,寵了她那麼久,原來都不過是在演戲,原來都不過是要臣妾上當,偏偏……臣妾還真的如了您的願,做了一回傻子!”
“還好有人比我更傻!哪怕心頭明白得一清二楚,卻連在那個時候都不忘記為您把這步棋推到最好最妙的位置上去,拚著一口氣抓了臣妾一把,噴了臣妾一臉的血,叫臣妾亂了手腳。臣妾真是心寒啊……”
德妃慢慢的轉過身,越過齊暉帝,撿起那三尺白綾在手,扶住鏤空的花梨木方凳,小巧的繡鞋踩了上去。
抬手一扔,三尺白綾越過屋梁,德妃慢慢的打著結,淚水不斷的沿著臉頰往下滑,嘴角卻翹著,不住的笑:“陛下,您好狠的心呀,所有愛你的女人都被你玩在手心。陛下,恕臣妾逾越問您一句,您愛過誰嗎?”
她側著身,厚重的四夫人朝服端莊華貴,顏色豔麗。
齊暉帝站在一邊,背著手看她,眼中無悲無喜,身影被透過窗上花格投進來的光拉出長長的影子,煢煢孑立。
他慢慢的閉了眼,仿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許久,才聽他一字一字的說來,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憊:“愛過又如何?還不是不得不親手把她推向死亡,因為朕是皇帝!不過,朕還能做的就是替她報仇,雖然,其實朕才是殺害她真正的凶手。”
“德妃,當初長孫皇後已被貶入冷宮,你何必那麼狠還要趕盡殺絕?”
德妃身體一顫,腳下方凳搖了兩搖,差點讓她跌了下來。她臉色慘白,嘴唇顫唞,卻忽然瘋了一樣大笑起來,麵目扭曲:“原來是她!竟然是她!臣妾真是永遠都想不到,陛下你竟然會愛她!陛下……您果然好狠!連對自己都一樣的狠!臣妾自歎不如自歎不如!”
瘋狂的笑聲傳到殿外,李德貴麵無表情的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見到,或者也可能是他見了太多……
笑聲慢慢的止住,德妃扯了扯結實的白綾緩緩的搖了搖頭,目光不知道落在了這高大華麗猶如牢籠一樣的宮殿的何處。
“陛下,自從臣妾成為您的妻子,哪怕臣妾不能冠以您尊貴無比的姓,可是,臣妾早已沒把自己當成金家的人了,您為何就是不肯信我啊!您要金家手裏的兵權,您要軒轅旭趁著金家頭上頂著一個‘謀逆’這樣可以誅九族的罪名軍心動搖時北上奪權,可您為何就是不肯信我會站在您這邊呢?連普通百姓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了您這樣尊貴的男人,到頭來,卻連個普通女人都不如。”
她猛然側身,看著靜靜站立的齊暉帝大笑起來:“謝延源!你會後悔的!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你總有一天會受女人的折磨,生生受那‘求不得’之苦!謝延源,我就是做鬼都會看著!我要看著你為了你的江山什麼都得不到——”
她陡然尖利的嘶吼起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雪白的脖子穿過白綾的繩套,腳下一蹬,花梨木的方凳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