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眼,這種心疼就報複在了她的身上,全身都疼。
漸漸的,她也記不清自己受了多少折磨了,漸漸的,連時間都忘記了。
她不想死,她咬著牙受著,她在心裏發誓,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些疼痛千倍萬倍的報複回來,折磨她的人總歸不得好死!所以,最後,她才容那個鬆本卡著她的脖子從那麼多禦林軍裏逃走了。
那個時候,她掙紮著睜開眼,視線被眼睫上的血模糊了,視野裏猩紅一片,隻看到齊暉帝一張臉冷得嚇人,然後一揮手,在鬆本的大笑中放他走了。
那個時候,鬆本挾著她一直退到崖邊,她微微轉頭一看,甚至想著,如果她就這麼掉下去了,也好。可惜,掉下去的是鬆本而不是她,她仍舊落在了齊暉帝的懷裏,用齊暉帝尊貴無比的外袍包裹著……
江七七穿著軟軟的繡花鞋踩在石子路上,旁邊的迎春扶著她,懷夏替她撐著傘。
她出事之後,齊暉帝仍然沒給她這個榮陽君指派府邸,她隻好繼續住在謝子安的府上。隻是,齊暉帝卻把鳳仙宮的四個大宮女都送到了五皇子府,說是想著她隻怕已經習慣了。四個丫頭一見她就哭得跟什麼似的,她沒有辦法,就全留下來了——對於認識的人、認同的人,她其實總是很心軟。
江七七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腿上也沒多少力,走路的時候甚至有些痛,走不了多遠就要歇一歇,大概是那個時候雙腿被鬆本折斷了太多次的緣故吧,即使太醫說已經愈合,還是讓她下意識的覺得疼。
看著江七七這個模樣,連一貫懂事的迎春都咬著唇眼圈兒紅紅,更不用說從來都孩子氣的懷夏了。
懷夏低聲道:“榮陽君怎麼不坐步攆呀!榮陽君去跟陛下討一討,陛下肯定準的。您看陛下這些天,天天讓李公公親自來府上探望,就是下雨也沒間歇過,可見陛下還是喜愛榮陽君的。”
江七七回頭一笑:“內宮行走,隻有陛下才能乘坐步攆,你們幾個,不準忘了。”
懷夏看她那樣子,幾乎又要哭上一場。
穿過幾扇拱門,隔得遠遠的,江七七就看到了謝子燁。
他安靜的跪在那裏,青絲委地,臉隱在身後明黃大傘的陰影中。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四爪龍袍太子常服,江七七或許永遠都不會覺得,這個男人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他太安靜,就像那些故事裏,午後的樹下,躺一張竹椅,捧一卷古書細細讀來的書生,仿佛隻有紅袖添香,莊周夢蝶,狐仙寄情才該是適合他的,而不是這個喧囂嘈雜殘忍狠辣的皇家。
江七七覺得,謝子燁身上有一種魅力,隻要靠近他,所有的浮躁都會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還隔著幾步路,江七七覺得自己的膝蓋又在疼了,可她已經端上了點笑容,手攏在嘴邊大聲喊:“謝子燁——”
傘下的男子回過頭來,看到是她,臉上頓時浮起些笑容來:“七七,你身體好了?”
江七七不顧迎春的臉色拂開她的手,自己朝謝子燁走過去:“當然好了,誰像你啊,病懨懨的樣子,吃了人麵白猿的心還不是一樣!”
她走得很慢,謝子燁的笑容就在她這樣緩慢的腳步中漸漸的淡了,轉臉對迎春懷夏喝斥:“還不快扶住榮陽君!”
兩名婢女趕緊扶住江七七,懷夏甚至扔了絹傘一跺腳:“榮陽君您再這樣,懷夏就不理你了!嗚嗚嗚,不陪你玩了!”
江七七對著謝子燁一吐舌頭,賠笑:“被你看出來了啊!不過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喂,謝子燁,你跪著幹什麼,過來扶我啊!”她理所當然的對著謝子燁一伸手,滿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