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著圍了塊不知道什麼野獸的毛皮,露出□的胸膛,還有胸膛上栩栩如生、幾乎占去了整個左胸的青色狼頭。他腰間掛著各種野獸牙齒串成的鏈子,大大小小,沉甸甸的一大串,猙獰而恐怖,一走路就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讓幾個侍女都露出些怕怕的表情低下頭去。

北戎上千人的軍隊已經駐紮在了朔方城外,搭起了成片的野牛皮帳篷,遠遠望去,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帳篷頂。

容瑾瑜說,北戎人是野地裏的狼,除了搶掠,不會願意住到朔方城這樣小的一方圈子裏去,即使那裏更加繁榮更加享樂。可是你看我齊康的官員,卻生怕出了城來受一點風霜之苦。

容瑾瑜說這話的時候,仍舊穿著那身漂亮的花衣服,隻是他的眼睛,遠遠的看著帶著老舊傷痕的朔方城牆,卻顯然不是一個後妃應該有的眼神——哪怕,隻是那麼很短的一瞬,快得甚至來不及抓住。

江七七仰著頭看他,他卻低下頭來,拍拍她的腦袋歎道:“如果……齊康的皇帝不是他,隻怕不消這三十年,這裏就已經是一片廢墟了。真是殘酷呢,是吧?可惜事實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七七從他的眼睛裏看到數不盡的風霜,可他轉而就笑嘻嘻的牽起她的手,還偷偷看了一眼謝子安,才趁著一貫對他沒什麼好感的謝子安不注意一臉自然的摸了江七七的小手兩把,仿佛剛才那個低聲感歎的人不過是個幻影。

他拉著江七七偷偷的往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的離開大隊伍,掩嘴小聲道:“來!我們到一邊去,等下陛下會見犬戎王,大概又是喝酒什麼的,我可沒興趣。”他捂著鼻子:“我最受不了男人身上有味道了!”

江七七莫名的沒有拒絕,隻回了下頭,看到遠遠迎來的犬戎王笑容滿麵,張開雙臂熱情的擁抱上來,與齊暉帝又拍肩膀又是取笑的,兩個明明就該恨不得把對方按在地上踹上兩腳的人一見麵卻好得跟久沒見麵的兩兄弟一樣——踹上兩腳是江七七想出來的,雖然不知道那個樂嗬嗬的大胡子王是不是這麼想的,但是,她敢肯定,要是齊暉帝的話,會比她想的還要狠得多,比如踹上兩腳之後再捅上兩刀之類的?

“這些都是陛下你的兒子嗎?”犬戎王身後是一溜的北戎武士,身寬體闊,是與中原人完全不同的彪悍與魁梧,猶如塔一樣,可是隻要一笑,他們的嘴角就能扯到臉上去,一身的豪邁和爽朗。

犬戎王的目光越過齊暉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謝子安他們幾人,一臉詫異:“原來中原的男子都長這個樣子呀!”他拿著手比劃著自己的腰,搖頭:“這腰杆兒呀,跟娘們似的!別一扭就斷了才好!”

齊暉帝在他胸口錘了一拳,笑道:“娘們不娘們,就在場上見真章吧!到時候,犬戎王別輸不起才是!”

犬戎王哼了一聲,抬手把胸口拍得咚咚的響:“陛下這就看不起咱們北戎了!咱們北戎都是真漢子,輸了就是輸了,怎麼會輸不起!”

他身後的北戎武士都跺腳歡呼起來,口中呼喝連連。

犬戎王又看兩眼,疑惑道:“陛下你難道就沒有女兒嗎?”他攬住齊暉帝的肩哈哈大笑:“陛下你每次都不帶女兒過來,莫不是怕本王看上了你的寶貝女兒不成?”

齊暉帝與他並肩而行,也笑:“犬戎王哪裏的話,我們兩國交好,犬戎王都舍得把公主嫁到齊康,難道朕會那麼小氣?隻是朕的那些女兒們身體柔弱,經不起長途跋涉而已!”

犬戎王皺眉:“那可不行!在我們犬戎,女兒也能跟男兒一樣上戰場的!沒有狼一樣的女人,就生不出狼一樣的男兒!是吧?”犬戎王大笑著,與齊暉帝相攜步入帳篷,他那句話,又惹來北戎武士的一陣笑聲和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