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得太深,走?隻怕有心無力!”
暗衛,那道神奇而巨大的力量,讓他幾乎掌握了整個朝堂所有人的秘聞弱點,這是把可以讓人走得很高也能叫人生不如死的雙刃劍,事到如今,他如何走得掉?
李德貴抬了抬手,立刻有人進來,替元福拎起包裹:“元福公公,時辰不早了,還請跟小的走了吧!”
元福哭了一陣,終於被忍耐不住的李德貴罵了出去,這內侍宮中轉瞬便安靜了下來。
李德貴靠在躺椅椅背上,輕輕的搖了搖,長舒了一口氣:轉眼之間,他已經快七十了!先帝去了也已經整整三十六年了!
殿外秋日難得一見的大太陽透過大敞的門窗照進來,讓這個老人昏昏欲睡,忽的,殿外腳步一塊,李德貴正待發怒,卻見一個小公公連滾帶爬的跌在李德貴腳邊。
李德貴認得,那是萬福殿中的奉筆太監,是個老實懂禮的孩子,心頭頓時跳了兩跳。
那孩子抬起頭來,一臉淚痕,哇的一聲哭到:“公公!陛下去了!”
李德貴耳中仿佛什麼都沒聽到,過了片刻,卻猛的驚跳起來,眼睛一瞬間瞪大,連那躺椅也被他弄翻在地。
李德貴不知道是自己人老了還是怎的,隻覺頭暈眼花,若不是那奉筆太監將他扶住,隻怕就要跌到地上去了。
“你說什麼?”李德貴瘦骨嶙峋的手指緊緊抓著小太監,指尖卻是不住的顫唞。他眼也不眨的看著對方的眼睛,那太監被他嚇住,張了幾次口,終於說了出來,卻仍舊是那句話:“陛下……陛下去了呀公公!”
李德貴一個踉蹌,在那小太監的扶持下快步朝皇帝寢宮而去。
十月間的天,正是秋高氣爽,李德貴卻覺得自己快被太陽曬蛻這層老皮了。
齊暉帝的身體,早在年輕時的征戰中受了不少的傷,一直都沒事,可是,自從天慶二十一年被他下了藥以來,卻是每況愈下,以誰都能看出來的速度迅速的衰弱了下去。
每每夜深,李德貴常常從睡夢中驚醒,先帝沉靜若水的臉卻再也不會隨著睡夢的醒來散開,反而時時刻刻在他麵前晃,那不動聲色的臉上所帶著的怒氣,伴了先帝一生的他如何看不出?
先帝對齊暉帝非常嚴厲,可是,李德貴知道,再沒有比先帝更疼這個孩子的了。
先帝常常跟他說,每每看到這個孩子如此聰慧克製,欣慰之餘又總是心疼。可是,他……竟然是他!欠了先帝如此多恩惠的他,親手將先帝如此疼愛的孩子推上了死路!
陛下不殺他,留他一條老命,或許就是因為知道他活著遠比殺了他更令他自己痛苦吧!陛下向來是善於把握人心的。
李德貴顧不得禮儀,砰的一下推開寢宮的大門,屋內眾人卻是神色默然,隻有幾名太醫匆匆回了下頭。
容瑾瑜,那個齊暉帝名義上的男妃豔若桃李的臉上卻是一分表情沒有,冷冷的瞟向他,朝他扔來一份聖旨:“李公公是自己動手,還是由在下幫忙?”
李德貴握緊那份明黃聖旨愣了愣,老臉上滑過一道淚痕,終於撲通一聲跪下,給齊暉帝恭恭敬敬的扣了兩個頭:“陛下,老奴對不起你!老奴這就隨你去!”
他一把抓起麵前的一杯濁酒一口飲盡,就這麼倒在了地上——酒是毒酒,卻也發作不了這麼快,容瑾瑜看了李德貴的屍體一眼,隻覺得,這個老人,隻怕早已自己將自己折磨死了。隻不過,到了這時才發作出來罷了!
容瑾瑜抬了手,讓周圍噤若寒蟬的侍衛將李德貴的屍體拖了下去,想了想,卻吩咐了一句:“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