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把玩著手裏的筷子,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婦人尷尬了下,然後過來添茶水:“當然,也有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說罷,又瞧了流光一眼。許是覺得她辱沒了自己剛才的話,便很快地溜過眼去了。
“我看流光小姐再美,太子也不可能終生隻守著太子妃一人哪,唉,可憐流光小姐將來肯定要獨守空閨,寂寞難耐啊。”
攤主這番唏噓突然就引起了茶棚裏商客們的某種情懷,大家都紛紛點頭。
“那也沒你什麼事,”婦人過去點了點攤主的腦袋,笑道:“你就守著老娘我一人吧。”
“得,我還是守著我的包子去吧。”攤主聳聳肩,佯裝無奈地抱薪添火去。
茶棚裏頓時又是一陣哄笑。
突然又有人說話了:“說來,和我們新太子妃一樣神秘的那個知玉大師,也不知道長什麼模樣。”
“不管是新太子妃還是那個知玉大師,不管是美到天上還是醜到地底,都是咱小老百姓瞧不著的,大家就都別惦記了啊。”婦人說著又回過頭來看了夙命一眼,挑起嘴角笑著,頗是風韻猶存,“我說公子,你道我說的是不是?”
夙命點點頭,開口道:“有幾分道理。”
婦人頓時便樂了:“世間要是多幾個像公子這樣的美男子,也就夠我們美的了。”
坐在夙命身邊的流光立時有些熏熱了臉。老板娘的目光像花蝴蝶一樣時時落在夙命的身上,已為人婦竟然如此言語下流。
夙命不著痕跡地輕聲道:“村野之人,放肆慣了。”
流光這便回複了常態,但卻對夙命更為警醒。
知她凡非,但若是自己在她麵前如那井中水般透明,不免令人心生涼意。
得她相助是一回事,被掌握了命脈便又是一回事了。
“咱們要趕著去彥麼?”流光細聲問道。剛才既然已經聽到太子起程赴彥的消息,想必不應該再這麼悠閑吧,她心中總是有種不安。
“不急。”夙命飲了口茶,“他要是真想見我,皇帝會讓他如願的。”
流光不懂,但也不敢多問。
“焰池已經走在他前頭,你忘了?”夙命繼而道。
“哦。”流光想了想,半懂非懂地點點頭。
爾後,茶棚裏的話題轉向了其他的事情,各人三言兩語,或是各地風情,或是奇人異事,夙命聽得津津有味,流光也漸漸隨著或笑或歎。
然後,茶棚裏的人又有來有去,夙命和流光也起身上路。
離開茶棚,兩人共乘一馬,一路步履輕閑。
五月後,天氣便有些悶熱,走了一個多時辰,她們看到一片鬱蔥的竹林。兩人翻身下馬,流光牽著馬在後麵,夙命在前方開路,入林後,漸漸的,周圍更加靜謐,然後便聽到水流的聲音。
走出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山澗橫在眼前。
“去洗洗吧,”夙命抬頭看看天色,“明天可能有雨,今晚咱們要找著住的才行。”
流光也抬頭看看天,但她並看不出來什麼征兆,隻是聽話的係好了馬,然後挽起袖子走到山澗邊。
與夙命共乘一騎,總是有些拘謹,時刻注意著怕撞到夙命,所以也是很緊張的。
撲了泉水洗臉,整個人都更為清明起來。
低頭看看,水流緩而從容,漣漪散去後,慢慢倒映出自己的麵孔來。
還記得茶棚中婦人那令自己坐立不安的眼神……
突然有水濺在自己臉上,流光轉頭,看到夙命怡然坐在水邊的石塊上,正一手在水中輕輕撥弄。見自己看著她,便又撥起一些水花澆過來。
流光忙側身,但卻還是沾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