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一天來動作頻頻的流光這時反倒十分安靜,夙命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她坐在床邊也是一動不動。
“流光……”段花梨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輕輕叫了句。
流光似未聽聞到,隻是一逕地看著夙命的睡顏。
段花梨心中輕歎,小香爐裏的香已近燃盡,她的精神也繃得極緊了。
拈起最後一支香,段花梨仔細地繼燃上。
“啊……”流光這才回神,低促地叫了一句。
“最後一支了。”段花梨說道。
“嗯,我知道。”流光點頭,努力地睜了睜眼睛。
“再堅持一下吧,半個時辰,很快的。”拍了拍流光的肩,段花梨道。
“嗯,我知道。”流光依然如是回道。
段花梨便站在床邊,與她一起看著夙命。
靜躺著的夙命,與平時裏的她有很大不同。
她若一睜眼,那種貴氣和邪氣便一覽無疑。
說她貴氣,是她的身份所決定的。從小被栽培成知玉大師的接班人之一,文韜武略都要有所涉及,接過知玉大師之位後,血液裏便流淌著不低於皇族人的尊貴,那種俯瞰萬民的氣概天下的女子中,既使是皇後,也比之不得;而至於邪氣,則是出於她個人性情所好。太多嚴正的事如果不學會調劑,隻會變成麻木不仁的真正的冷硬麵具,而失去本心。幸而她身邊的人大多有趣,不至於讓她死板無比,但讓她變得今天這樣任性妄為風流肆意,估計是大家都想不到的吧。
總之,躺在床上的夙命,雙眉細長,眼睫黑漆,頰似玉唇如紅櫻,正是無害得很。
流光抬頭看段花梨也直直地盯著夙命,突然輕聲笑了:“就這樣看著她,怎麼也不厭,我是不是瘋了?”
段花梨微驚,但閉緊了雙♪唇,沒有言語。
“喜歡不喜歡,我沒有資格對她說,至少現在沒有。”流光輕撫著夙命的掌心,那裏並不如一般女子的柔軟。她知道,夙命會武,所以是長年有習兵器的結果。
“現在沒有?”段花梨聽不懂了。
“是啊,現在的我,不是‘眸轉流光,璀璨佳人。’”流光暗笑,“可是我居然很慶幸正是如此,不然,我肯定要錯過她。”
眸轉流光,璀璨佳人?
段花梨隻覺這話似乎很耳熟,半晌她才張口失聲道:“難道你是……”
“是誰都無所謂了,在她身邊最好。”流光靜靜地道。
段花梨並沒有再問,而是轉頭去看小香爐。
流光也轉過頭去,然後露出個奇異的笑容:“曾不甘,真不甘,但現在倒是迫不及待。”
段花梨見流光放開了夙命的手,然後伸向她自己的衣領。
“等等。”段花梨突然叫道,她剛掃了一眼夙命,隻見到她眉間微蹙了一下,雖然動作細小,但逃不過她的眼睛。
“夙命。”流光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她忙抓住夙命的手,叫道。
而此時夙命胸口震動了一下,隨後唇邊竟然溢出一縷鮮血。
血豔,而觸目驚心。
“知玉大師?”段花梨頓時也慌了,連著叫了三聲。
“我聽到了。”還閉著眼睛,唇邊流著鮮血的夙命終於開口了。
她緩緩睜開雙目,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段花梨也差點兒軟在了床邊,她忙推了推流光:“大師醒了,你怎麼反不說話了?”
這一推不要緊,流光原本坐得好好的身子竟朝著床內倒了下去。
段花梨嚇一跳,忙把她的身子扳過來,這才發現,流光居然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