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的眼眸移轉時,流光也會像剛剛跋涉千裏一般的辛苦,所以也隻能垂下眼,稍微喘氣。
宏傾冷眼看著,然後緩緩又說話了:“你聽過一個傳言麼?”
流光不好再不應,隻得回問:“流光不知道太子指得是什麼。”
“關於彥國皇室的一個醜聞。”宏傾一邊捋著自己腰間佩飾的絡穗,一邊不經意地道,“聽說彥國皇帝的七弟,是個斷袖之人。”
流光微愣,她既不知這彥國皇帝的七弟是誰,也不知斷袖是何意◆
之前皇後一直在做準備,流光若早想到會有如今的局麵,又何苦去扮得自己心累。而說回來,在太子麵前說死字,難道全是自己的無意嗎?隻怪這個秘密隱藏太深,太久,瞞得也太深,太久,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吧。
“你別害怕,剛剛是她把你從井底救了上來,她是你的恩人。”
這是夙命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她為了拿回琥珀而被迫下井險些淹死。是焰池下去救了她,而她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個溫柔的聲音便說了這句話。
“你看,你手裏的東西我們也沒有拿走,對不對。”
夙命的眼神,夙命的話語,可以讓一個害怕地幾乎要咬舌自盡的人忘了死亡。
沒有倨傲的神色和冷凝的口氣。她的確隻是用院落中槐葉飄落擦過身旁時那柔風般的目光注視著她,的確像夢中常聽到的弦音輕輕淺淺令人蠱惑的嗓音對著她說話。
可是,這一杯水下去後,也許她將麵對一個狂怒的夙命,又或者,是一個冷漠的夙命。
夙命……對不起!
我隻是想給你一個沒有旁枝他葉的晏流光。若你今生注定與那皇帝糾纏不清,我便隻好做個孤寡的我,好再無他念使你分心。
記憶裏有太多的東西,現在無暇一一思起,夙命的舞已經很是緩慢,看起來將要接近結束。
我一定不會上奈何橋,一定不看忘川,隻是——無論你再怎麼生氣,也一定要記得將我帶回人間……
流光以掌斜覆著杯麵,然後慢慢滑開,三指捏著杯口,另一手輕輕掩高,在宏傾的注視下,緩緩將它連同皇後所賜如數咽下。
我曾無數次想要做這樣的事,但那時都是因為屈辱,因為不想活在大夫人她們的眼睛裏。但此刻,我是為愛而死,也將為愛而生。
酒入喉,不因愁腸!
宏傾呆呆地看著她的動作,茫茫然又極其苦澀地道:“你真寧願……”
遠處夙命已經停下舞來,再信任流光,再認為她聰明,夙命現在也知道出什麼事了。
“如此,”流光放下杯子,那樣無色至純的透明之水,竟然苦到了心肝;而那毒藥,想必也去了它要去的地方。她似笑而非笑,對著滿臉駭然的宏傾低聲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