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四年初,西涼國京都城裏寒冬的氣息尚未完全過去,巍峨森嚴的皇宮被綿綿的白雪覆蓋。
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暈,鑲嵌著琉璃瓦頂的華麗宮殿裏,獨屬於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高聲響起:
“廢後司徒氏,殘害皇嗣,作惡多端,心腸歹毒之至,按律應當問斬。朕念與其夫妻多年,特賜鴆酒一杯,留全屍!”
宣旨公公合上聖旨,麵上帶著些許微妙的笑意,看向麵前雙手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一身素衣卻依然不掩秀美容顏的女子。
抬手一揮間,便見一個小太監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裏麵穩穩的擺著一杯酒。
“皇後娘娘,請吧。”
司徒玉華麵上滑過一絲驚愕,顯然沒想到自己竟會被賜死,見著小太監又往自己跟前走了兩步,不禁瞬間回過神來,而後目光冷寒的看向宣旨公公:
“不可能!他不可能賜死本宮,聖上在何處?本宮要見他!”
“聖上如今在錦德殿看望錦妃,哪顧得上來看你這毒婦?”一身明豔紅衣宮裝打扮,圍著純白貂絨圍脖的盛裝女子,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來。
宣旨公公一見,忙帶著所有人恭敬跪下,口中齊呼:“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
司徒容華妝容精致,美豔的麵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緩緩步入殿內。
司徒玉華見後,眸底頓時崩裂出噬骨的恨意,恨不得衝上前一把撕爛那臉上的明豔笑容。
隻是尚未靠近,便被兩個粗壯的嬤嬤用力按在了地上,隻得仰起頭滿眼恨意望著麵前的宮裝女子:“司徒容華,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你會有報應的!”
“大姐,你可不能這麼說啊,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與他人無尤啊。”司徒容華神色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話鋒一轉,扭頭目光陰寒的看向宣旨公公:“連道聖旨都宣不好,聖上留你還有何用?”
宣旨公公渾身一顫,唯恐容貴妃降罪下來,於是忙對小太監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將酒水給地上的女子灌下。
司徒玉華雙目通紅,怒視著麵前淺笑盈盈的司徒容華:“本宮身懷龍裔,這可是皇長子!就算聖上想要殺我,太後也絕不允許!”
“嗬嗬嗬…….,姐姐,你怕是還不知道,就是太後讓聖上下令賜死你和腹中孩子的吧?”
司徒玉華的雙眼驀地瞪大,不敢相信那個敬重順從了七年的女人,如今竟然讓聖上賜死自己!
“為什麼?”
司徒容華掩嘴低低笑了起來,美目一轉,而後又狀似歎息般開口:
“那得怪你為何要推到錦妃了,你可知這一推,便害得錦妃以後再也不能生育?太後和聖上可是盼著那個孩子許久了。”
“本宮沒有推她,明明是你做的!是你絆倒了她,還栽贓嫁禍到本宮身上!”因為憤怒,司徒玉華的雙目不由充血,紅的極其可怕。
司徒容華湊近了她耳前小聲說道:“司徒玉華,你就算知道錦妃是被我絆倒的,那又能如何?宮人可看見的是你推到了錦妃,你以為這殿裏的人會為你作證麼?嗬嗬嗬……..”
尖細的笑聲傳入耳裏,令在場的人均是渾身一寒,不禁紛紛垂下了頭,生怕惹怒了如今風頭正盛的容貴妃。
“司徒容華,你……你這個毒婦!自你進宮之後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對我?”司徒玉華雙目通紅,因為憤怒胸口不停的起伏。
“因為我要奪回我的後位!不隻是你,所有和我爭奪後位的女人都得死!不過這次你先行一步,我很快就會讓錦妃下來陪你。”
司徒容華嘴角噙著嗜血的笑容,起身廣袖一揮,便有一個小太監上前用力捏緊司徒玉華的嘴,將杯中的酒水通通灌了進去。
烈酒入喉,喉嚨裏頓時感覺一陣火辣辣的,隨後腹中傳來劇烈的疼痛,令司徒玉華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一陣痙攣傳來,不禁氣血翻湧,緊接著一抹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上的素衣。
黑紅色的血液順著眼睛,鼻孔,嘴角緩緩流下,將那張本是秀美的容顏映襯的極為可怕。
素色衣裙下已經逐漸沁出了一灘血跡,腹中的孩子無疑是保不住了。
司徒容華見後,眼底的笑意愈發濃厚,不禁張口笑道:
“姐姐,黃泉路上太淒苦,你就和你腹中的孩子好好相伴,每逢初一十五,妹妹我會記著給你們娘倆燒點紙的。”
“你不…….不得好死……..”司徒玉華含糊不清的說道,三千發絲垮下散亂無比,目光怨憤的瞪著麵前的女人,恨不得衝上前吃了她。
“若不是想讓你們娘倆作伴,我方才便命人剖開你的腹部,取出了那個孩子,說不定那孩子還能活下來,姐姐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恩妹妹呢?”司徒容華神色委屈。
“司徒容華,若有來生,我必手刃於你;若無來生,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話音未落,司徒玉華的雙目便驀地瞪大,眼底帶著無數的怨恨,如殘敗的落葉一般躺在地上沒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