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可知,我若進宮便是與長姐爭寵,讓她將夫君拱手讓人,你可曾問過長姐願不願意?”
安行遠麵色一凝,顯然被安錦笙的反問給怔愣住了,此時盯著安錦笙清冷如蓮的容顏,安行遠的麵上不由滑過一絲懷疑:
“你不是一直都想成為皇後嗎?為何如今卻不願意進宮了?”
雲氏同樣也被安錦笙的話驚住了,眼前便是成為皇後的上好機會,隻要成為了皇後,那便是一國之母,是天子的正妻。若是到時候再誕下皇上的嫡長子,從此便會地位穩固,無可動搖。
到時候不止安家,就連自己和雲家也會跟著成為皇親國戚。
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直言要成為人上人的女兒,在眼下這麼重要的時候,怎麼就突然拒絕了?還口口聲聲都是為她長姐說話,雲氏開始懷疑這個女兒的腦子,是不是被水泡出毛病了。
見安行遠麵上的不悅越發濃鬱,雲氏不由暗暗著急,忍不住出聲說道:
“笙娘,好好說話,不要惹你父親動怒。”
安錦笙不予理會,隻是盯著安行遠陰沉的臉道:
“長姐如今剛剛失去孩兒,正是需要父親和親人關懷的時候,父親卻跟我說讓我進宮成為皇後母儀天下,難道就不怕寒了長姐的心嗎?”
“此事你長姐自會理解,無須你擔憂,而且此事是老夫與太後一同商議過的決定,你長姐是不會反對的。”安行遠麵色鐵青,顯然被安錦笙氣的動了怒。
“父親,縱使你想送我入宮,可我尚未及笄,這番決定難道不怕被天下人詬病嗎?而且廢後剛死,長姐也剛剛失了孩子,如今這個時候你確定送女進宮合適?”
聞言,安行遠不由打消了本想送安錦棋和安錦畫先入宮的打算,安錦笙說的沒錯,如今錦瑟剛剛小產,廢後也才被處死,自己便又要送女兒入宮,看在朝臣的眼裏,指不定背後如何戳著自己的脊梁骨罵。
何況安錦笙已經沒有再像方才那般忤逆自己,安行遠不由暗暗鬆了口氣,而後沉聲開口:
“我今日在宮中與太後商議過了,如今你才十四,若要進宮就必須還要等上一年。而在這一年裏,後位會空懸,哪怕容貴妃執掌六宮,可她也翻不過太後的手心。”
聞言,這下換安錦笙微微沉臉了,看安行遠此意,是鐵了心要送自己進宮了。
不過也是,自己抽中了鳳簽,又怎麼可能再嫁給他人,否則這豈不是告訴安太後,自己日後嫁的夫君會與她的兒子爭奪帝位嗎?
精明無比的安太後,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否則也不會讓安行遠這十一年來,暗中一直以嫡女的規格培養自己。
若非安錦瑟是名正言順的嫡女,又年長自己五歲,安錦笙可以確定當初進宮的便會是自己。
而如今安錦瑟不能生育,顯然成了安家的棄子。
這些年安行遠對自己的悉心培育,在現在總算將要派上用場了。
不過好在自己還有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裏有許多事都是可能發生的,安太後打的如意算盤,能否成功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裏,安錦笙不由斂了所有的思緒,麵色也回歸如常,垂眸恭順應道:
“女兒一切聽從父親的安排。”
方才還出聲頂撞自己的女兒,這會兒突然變的低眉順眼了,安行遠不禁微微挑眉,眼底帶著一絲懷疑:
“你不反對進宮了?”
“既然這都是父親和太後姑母一同商議過的決定,女兒自然唯有聽命,而且一年的時間,想來長姐和百官也應當能接受我進宮一事了。”
“方才女兒不願意進宮,是因為長姐剛剛痛失孩兒,所以如今正是需要我們親人關懷的時候。我若此時進宮,奪長姐夫君在前,又搶尊位在後,長姐必然十分難以接受,女兒不願長姐對我們這些家人寒心,也不想被人背後罵我們安府送女進宮別有用心。”
安錦笙字句之間,全然是為安錦瑟和安府考慮,情真意切的模樣,就算安行遠浸淫官場數十年,見多了逢場作戲,此時也忍不住相信了。
對於安錦笙今日的改變,安行遠是看在眼裏,驚在心裏。不過一場落水,怎麼似是換了個人兒一般?
若是往日安錦笙聽到自己要進宮成為皇後,必然早已鬧騰的唯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如今卻不僅拒絕自己,還字裏句裏指責自己不為安錦瑟和安府考慮,往日驕縱任性的女兒固然讓人頭疼,可如今這不按常理出牌,突然變得懂事了更令自己駭然。
而且看著安錦笙乖巧順從的模樣,安行遠不知怎的,心裏竟莫名的升起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