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歡這個哥哥的,可如今越發長大,也越發覺出那種喜歡不似男歡女愛,可這哥哥在她生病失憶、喪母亡父之時,都默默陪在她身邊,紅蓮教的事其實說起來也多數是他在主持,若是這輩子定要成家,有這樣一個好哥哥做家人,又有何不好?
豐穆眼中裝滿了疼愛,白靜荷便不忍再令他失望,定定看著豐穆,突然說道,“若這次談判之事能夠順利,我自會考慮成親一事。”
豐穆不由愕然,半晌蜜色的臉龐上便堆滿笑容,他的衣衫,袖口褲管都紮了起來,行動方便,一把將白靜荷撈起扛在肩上,激動歡呼。
白靜荷趴在他肩膀上,拳打腳踢,跟著他瘋玩不羈,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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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成帝任命的監禦史楊子城抵達三定灣,直接從滄水入東海,並未驚動定州、江州刺史,白靜荷派了艘船將楊子城領入了紅蓮島,而隨侍楊子城左右的正是瀾汐。
臨行前,公孫孝千叮些嚀萬囑咐,切莫動怒、魯莽,楊子城下了船,恍然發現,麵對這些衣著破爛、房屋失修的孤島百姓,他又有何顏麵動怒?
時夏,島上氣候濕熱,男子多數赤著上身,楊子城由一名教眾領著,便是到了扶搖樓,仍能看到樓內時不時有光著身子跑動的人。
白靜荷帶著豐穆在樓前候著,瞅了瞅大人的麵色,突然回身喝道,“遠道是客,你們這幫兔崽子都不曉得穿好衣服,盡讓人笑話!快都滾回去套上皮再出來!”
楊子城有些吃驚,早前便聽聞如今紅蓮教坐鎮的是位女教主,現在親見,當真是彪悍如虎啊。
豐穆朝著楊子城拱手道,“這是我們教主,在下祭司豐穆,大人路途勞頓,先行進屋稍作歇息,商談之事也不急在一時。”
“豐穆祭司所言有理,隻是本官奉皇上之命前來徹查漁業水路之事,皇命加急,如何也不能怠慢,”說著回頭對瀾汐說道,“快將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這是皇上賞賜給紅蓮百姓的,還望教主代為分發。”
白靜荷哼了一聲正要張嘴,被豐穆一腳踢中小腿肚兒,疼得齜牙咧嘴,豐穆朝楊子城笑了笑,道,“教主這些日子身子不適,不宜久站,還望楊大人隨我一道進屋詳談。”
豐穆領著楊子城客客氣氣地直奔朱樓,白靜荷看了看他們,在背後搖頭擺尾地做著鬼臉,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白靜荷一轉身,一道消瘦的背影便撞入她的眼簾。
瀾汐身著青色布衣,頭發不似中州男子綰成發髻,而是鬆鬆係在身後,他用手抵著嘴,低低的咳嗽,一邊指揮下人們卸貨,白靜荷有一股莫名的衝動,不禁開口說道,“我好像認識你。”
瀾汐驟然回頭,白靜荷便看到他那雙漆黑星目深邃幽沉,卻又極度冷漠淡然,她心中霎時慌亂,猶如窒息,隨即便聽到一腔沉然淡漠的調子,瀾汐說,“在下瀾汐,隨侍楊大人左右,並未到過紅蓮島,不曾見過教主。”
白靜荷深深看了瀾汐一眼,想想也有道理,緊緊皺著眉回了朱樓。
☆、出島
楊子城這一來便在扶搖樓住了下來,不為別的,白靜荷說,我讓你回了定州,讓定州刺史那狗東西夥同江州刺史拿糖衣賄賂了你,我這邊不就白折騰了嗎?
楊子城心裏清楚,紅蓮教並不是真心要造反,否則哪有他的活路?談來談去,不過還是為了水路,到底民意站在了他們一邊,楊子城對著口無遮攔的教主也並未有反感與責罰,隻說,“這事兒本就該我來查,而且不能打草驚蛇,你扣著我在紅蓮島上,我還怎麼查?”
豐穆笑眯眯地敬了楊子城一杯酒,說道,“您隻管寫個委任狀,我們可以幫您去查?”
楊子城瞪眼,“胡鬧!我身負皇命,豈能兒戲?!再者,交給你們查,我更不放心,這事兒必須做得滴水不漏,一舉肅清也定要證據確鑿。”
白靜荷揪著頭發,突然一拍桌子,說道,“你既然一定要自己查,那也行,我隨你一起,在我眼皮子底下,諒你也就不會被他們拉攏賄賂!”
豐穆不由敲了敲白靜荷的頭,斥道,“你越摻和越亂,這事兒就交給我,你待在島上哪也別去!”
白靜荷直嚷嚷,“你去?你去你能放心將教務交給我處理?到時候回來不又得罵我?對我而言,跟他去搜集證據比處理教務要輕鬆百倍!好豐穆,好哥哥,就答應我了吧?”
豐穆不由沉色,紅蓮教勢力越發龐大,教眾多了就難免人心不齊,讓白靜荷留守,指不準他還沒回來,這紅蓮教便能被她倒騰得散夥,可由著她去大陸,他也委實不放心。
楊子城剛及而立之年,朝堂上摸爬滾打,眼力自是有的,悠悠說道,“若是教主與我同行,我無論如何也是要保教主周全的,畢竟我的使命便是解決紅蓮教之事,若是在我手中弄傷了教主,不光紅蓮教,就是皇上也不會輕易饒了我,祭司還請寬心。”
楊子城的傳聞,豐穆倒也聽過,他原是太子黨,其父更是原金吾衛將軍,太子登基為帝,定是重用楊子城,如今,他早就可以官拜金吾衛上將軍,卻因嫌棄那官位惱人,和成帝討價還價要了個閑官來當,眼下,官場腐化,成帝隻得委任於這位昔日好友,不顧他的反對任命他為監禦史,直接把人送來了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