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過去和那些人爭寵,也沒有獨占陸硯笙的意思。陸硯笙想從他那裏索求自己需要的,而他也試圖接納一個人進入自己的一方天地,隻此而已。他與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被人說成卑下的男寵也無妨,他不在意這些東西。他不懂陸硯笙所說的一生究竟是什麼,但陸硯笙能真心相待他,他就會盡力握住近在咫尺的那份切實存在的陸硯笙給予他的感情。
已經有太久沒有人待他如陸硯笙待他那樣好了。北方冰天雪地的故國早已經遙不可及,即使回去,他被寒氣所侵蝕的五髒六腑也不允許他停留比一個月更長的時間。他本應該在西域的,但現在他甘願停留在江南這宗透著涼意的多雨之地,隻因為陸硯笙。
熹姬握著書走上了三樓,在離顏玉舒一步之遙處停下,微微彎下`身子詢問著顏玉舒關於自己對書冊上文字的疑惑。
顏玉舒掃了一眼熹姬手指著的那一行字,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給她聽。
熹姬點點頭,側眼偷偷看了下正在榻上飲酒的顏玉舒,嬌顏微紅,“熹姬明白了,多謝指教。”
他頷首,算是接受了對方的道謝。
熹姬慢步下樓,繼續在二樓翻閱書冊。不久之後,一人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前方,隔著書架上的一冊冊書卷,熹姬隻能看到對方弧線陽剛英挺的下巴,但她又怎會認不出來人是誰?熹姬臉色一白,放下手中的書,急忙跪下,“教主。”
陸硯笙負手而立,踱著步子繞過了書架,居高臨下地注視跪在原地的熹姬,“是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麼?熹姬,離玉舒遠些。”
“熹姬沒有……”
“玉舒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覬覦。”陸硯笙挑明了說,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感情,像是陳述著一個事實一樣的平直,“別再出現在這裏。”
熹姬的全身都禁不住瑟瑟發抖,“……是。”她從沒見過陸硯笙生氣的模樣,她以為他至多是喜怒無常,可竟還有人能牽動他的情緒……
一雙手扶起了她,她卻不敢抬頭,連忙解釋著,“教主,熹姬、熹姬真的沒有做背叛您的事情,請您相信……”
“我知道。”陸硯笙知道熹姬沒有這個膽量,“但你該更聽話些,顏玉舒是你碰不得的,明白麼。”
熹姬乖乖點頭,可心中又不免一陣悵然。起初她確實萬分討厭那個麵冷心硬的男人,可當她哭泣時,那個人卻會回過頭來,用那雙淡漠涼薄的眼睛注視她,帶著不易察覺的細微溫度。即便是出於憐憫,她也不自覺的就逐漸沉溺了進去。在那一刻,她知道那人的心,其實並不如表現出的那樣冷漠。相反,或許隻是不習慣表達出來,才會讓人產生誤解。
再也不能接近他,再也不能……終是被教主看了出來。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熹姬,隻要你乖乖的,你就還是我明裏最寵愛的侍妾。”陸硯笙放開了熹姬,往樓上走去,墨綠色的衣角毫不拖遝的消失在了轉角處。
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被熹姬用力拭去。自從知道顏玉舒的存在之後,她就知道,她和那些女人男人一樣,都不會再吸引教主的目光。明裏最寵愛的侍妾……熹姬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她應該知足,顏玉舒這樣的人,她配不上,她也什麼都給不了他。環顧這隻有她一人的二樓書閣,隱約聽得見樓梯口隨風傳來的低語。
她聽見陸硯笙用她從未聽過的溫柔口吻喚著顏玉舒的名字,將顏玉舒自小憩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