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舒看著這樣的摩尼珂,忽而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他取出了一個瓷瓶,“陸硯笙,幫個忙。”
雖不明白要做什麼,陸硯笙還是依言上前了幾步。
“製住他。”顏玉舒說。
摩尼珂連忙後退了幾步,湛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愕情愫,“玉舒,你這是要做什麼?”
他伸手格開了陸硯笙試圖製住他行動的手,卻沒留神到顏玉舒手中的銀針。僅一枚銀針就讓他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封住穴道不利於藥性發揮。”顏玉舒說著,拔出銀針時,陸硯笙已默契十足地一手扣住摩尼珂的咽喉一手反剪了摩尼珂的雙手。他打開了瓷瓶的封口,從中取出了白色的藥丸。陸硯笙試圖撬開摩尼珂的嘴,對方卻死死緊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絕望地看著顏玉舒。
可顏玉舒的表情依舊蒼白平靜,看不出絲毫表情。
“這是用忘憂草和凝脂草混合做成的,名喚‘解情’。”他遞過去,聲音平穩如昔,“服下它你會好過很多。”
摩尼珂鬆開了試圖掙脫開陸硯笙禁錮的手,“玉舒,你這是在替我做決定麼?”他的聲音嘶啞,苦澀無比,“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麼?為什麼要讓我忘了你?”
顏玉舒不為所動地伸著那隻拿著藥丸的手,“玉舒一介布衣,比不得鮮羽上萬百姓。”
“可是——”他想要反駁,卻失了立場。
“斬草必須除根。”陸硯笙取過顏玉舒手中的藥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入了摩尼珂的嘴裏,扣住其下巴一抬,被迫咽下了去。陸硯笙鬆開了他,笑容有些奇異,“鮮羽王,從今往後可得記著這句話,否則……”
“走罷。”顏玉舒打斷了陸硯笙的話,下一刻就被摩尼珂握著手帶入了懷中。
摩尼珂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楚,藍色的眼睛朦朦朧朧的,勉力支撐著才沒立刻倒下,“玉舒……”他喚著顏玉舒,眼角落下了晶瑩的眼淚,“玉舒。”他一遍遍重複叫著這個名字,直到抵抗不住藥性發作,慢慢失去意識。
顏玉舒即時扶住了摩尼珂下滑的身體,有些吃力地將他扶到床上後,他轉身往外走去,陸硯笙走在他身邊與他並行,忽而問:“你莫不是舍不得他被我殺了才對他下‘解情’的?”
聞言冷冷掃了陸硯笙一眼,顏玉舒動了動唇,聲音清冷得像是初冬落下的雪,“他至少值得我下藥,而你,不配。”
陸硯笙竟也不生氣,他停下腳步來,口吻柔和得有些不可思議,“玉舒,你忘了也好,我們也能從頭開始。”
顏玉舒駐足回頭,烏黑的發絲拂過寒玉般的麵容,露出那雙涼薄的灰色眼眸,那一瞬間,好看得近乎驚豔,“一廂情願。”他說。
“我們有的是時間。”陸硯笙揚手示意四周的手下撤離。
“沒有必要。”顏玉舒絲毫感覺不到陸硯笙的熱情般,拒人千裏之外。
踏進據說是自己曾經住過的小樓時,顏玉舒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香味。心中一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我讓人將一切都還維持著你走之前的模樣,玉舒你還喜歡這裏麼?”
極為敷衍地點了下頭,顏玉舒的目光在觸及那擺放著大亮藥材的櫃子時,有了細微的起伏波動。可他隻是定定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沉鬱的蒼青色衣袖垂著,他的身形一如往昔削瘦,神情未有一絲因來到陌生之處而產生的生硬感,好似從未離開過這裏,更不曾忘記這裏的一切。
陸硯笙看著他,心中感觸複雜無比。若是他當初握緊了玉舒,此時也不會如此……“這小樓中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大可隨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