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地痛苦地往仿佛綿延無盡頭的台階上挪。

“喂。”安靜的樓道裏,身邊的人忽然輕聲說了一句:“那個……那個叫什麼湯圓的,別走了。”

湯圓圓此時聽見這句話,一臉苦痛地看著夏錦衣:“不成……我家在十八層——”

她抬起臉來,見夏錦衣正站在比她高一節的台階上看著她,鬆垮的病號服反而襯出完美的腰身來,再一抬頭,目光就撞到那明亮的眸子裏,仿佛初春消融了冰雪的溪流,自是無情卷走落花,帶著深山的清澈和花朵的豔麗,清澈如斯,不染塵埃。

樓梯間裏昏暗而狹窄,而她那麼明亮,仿佛給這晦暗的地方帶來了光輝一般。

夏錦衣向她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上來,我背你。”

湯圓圓愣了一下,並沒有去接她那隻手,反而怯怯退了一步,低著頭小聲說:“我自己可以走的。”

夏錦衣頗為無奈地看著她拿腳蹭地。

蹭一下,又蹭一下,然後抬起小鹿一樣的眼睛小心看看自己,又趕緊把腦袋埋下去……

此刻這家夥已經脫了那雙和凶器一樣的高跟鞋,赤著腳在粗糙的地上踟躕走著,腳麵白嫩,在這水泥地上一蹭——

真怕她蹭出一層血來。

夏錦衣沒多說,手也依舊伸著,隻是重複了一句:“我背你。”

湯圓圓縮了縮,聲音更小:“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哎?”

夏錦衣懶得和她廢話,直接攔腰一抱扛起來就往上走。

湯圓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騰空抱起來往她肩上一扔,整個身子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欲哭無淚,都說了不讓你背的啊!你可好,扛著走!當我是柴火麼!

我這麼沉,你一扛上來我體重不就露陷了嘛!虧我為了維持這個秘密還那麼小心地選顯瘦的衣服!嗚嗚嗚……

然而夏錦衣似乎毫不在意這點重量一般,繼續大踏步往上走,毫不受這重量影響。

湯圓圓被扛著,甚是無辜的樣子,手裏的高跟鞋隨著夏錦衣上樓的幅度晃悠著。

過了一會兒,她弱弱地開口:“重不重啊?”

她一說話,熱氣噴在夏錦衣耳畔,微癢。

夏錦衣說:“不重,輕得很。”

沒走兩步,湯圓圓又小心翼翼開口:“沉不沉啊?”

真的很癢……

夏錦衣:“……不沉。”

又過了一會兒,湯圓圓又不放心地問:“真的不沉啊?”

夏錦衣不耐煩:“……閉嘴。”

嘴都張開了的湯圓圓隻好乖乖閉嘴。

兩個人沉默地往上走著,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裏傳出很遠。

湯圓圓被扛在肩上,猛地抬了頭:“那個——嗷!“她一抬頭就正好磕在夏錦衣下巴上,兩個人都被磕的不輕。夏錦衣尚且沒揉下巴,湯圓圓就伸出兩隻小肉爪來捂了腦門:“嗚……那個……”

夏錦衣嘴裏一陣血腥味蔓延,此刻臉色陰沉,命令:“閉嘴。”

湯圓圓甚是委屈:“可是……”

夏錦衣喝了一聲:“閉嘴!”

湯圓圓隻好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地趴在她肩膀上,很小心地避免手裏高跟鞋撞到夏錦衣的胸。

過了一會兒,湯圓圓不甘心地把小腦袋抬起來,問:“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夏錦衣被她煩的不輕,那熱氣一陣一陣濕漉漉地噴過來,甚是難受,隻得道:“你說。”

湯圓圓甚是委屈地撅著嘴:“我家在十八層,你走過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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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圓終於開了自家的門,看見熟悉的環境,感動得差點沒哭出來。

夏錦衣一進門,甚是震驚,當即伸手摸向繡春刀,十分警惕地四下環顧,道:“你家被打劫了?”

正在換鞋的湯圓圓動作一滯,嘴角抽搐地看著周圍淩亂的環境,尷尬道:“不……我家就是這個樣子……”

然後,她用腳在地上的雜物裏給夏錦衣掃開一條路來:“進來吧。”

夏錦衣看著這環境,默。

自己果然進了賊窩。

不遠處的類似座椅的東西層層疊疊堆滿了布料……不,大概是衣服,低矮的茶幾上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飯還在一陣陣散發腐壞的味道,地上有無數的紙盒子……簡直不知道這女孩子要這麼多紙盒子做什麼。

【湯圓圓:嚶嚶嚶那是來不及扔的快遞盒子啦】

夏錦衣剛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從一堆雜物中間跳出來,然後一一副尊貴的樣子坐在地上,十分優雅地舔著自己的爪子,同時還伸了個懶腰,用一種十分不屑的眼光掃了一眼剛進門的兩個人。

夏錦衣疑惑地看著這個白團子,暗想這死貓架子還挺大啊。

湯圓圓看見此貓十分開心,撲過去道:“歪歪,姐姐一天沒回來,想姐姐了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