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身體僵直。
他說允許,那麼聽起來,好像慷慨寬容,但是張良知道,他在命令的,是他自己。
他在告訴自己。
那個時候,就是該讓張良自由的時候了。
再多的時間和機會都這樣一寸寸的消失,顏路在這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是神,他會累,也會倦。
張良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嘲諷著自己。
“顏路,我不恨你,一點也不,”張良垂下眼,“我隻是不想原諒你。”
不是無法原諒,而是,不想原諒。\思\兔\在\線\閱\讀\
不想原諒。
愛情不是依附,不是無止境的保護,也許無能為力,也許心有所恃,但是我們需要各自獨立堅強,然後努力走到一起。
可是總有一些人的愛,太過沉重,讓他擔驚受怕,無法承受。
被子彈刺穿的手掌,被花瓶砸裂的傷口,掙紮和暴力讓血流如注,張良別過眼,幾乎不敢再看——他知道這個人可以為了自己毫不猶豫連命也不要的時候,產生的,竟然是一種恐懼。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連死亡,也瞞著自己。
無法原諒,無法想象。
就像一個逃兵,拒絕著所有的關心和愛護。
顏路默不作聲。
☆、更從何處著思量[1]
張良回到了舊金山,什麼也沒有說。
顏路之後怎麼處理了事情,他並不關心。
衛莊倒是對此覺得很意外,卻也僅止於意外,然後告訴張良,赤練在醫院。
張良去了一趟醫院,中東的事他不多問,那女人滿不在乎的望著窗外任憑醫生做著檢查,雖然臉上多了一條傷痕,並不比以前難看,張良看著卻覺得這女人比從前更強大的讓人折服了,他沒說話,隻是下樓買了一束花送給赤練。
經曆總會讓人成長,寬恕或者放下。
“你還要繼續嗎?”張良低著頭,撥弄著兩片花瓣。
赤練不明所以的瞅了他一眼,指尖順著耳邊蜿蜒的發絲和傷痕糾纏在一起,笑的時候有一種分明在作的妖嬈,明豔極了:“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當然,張良問的究竟是關於FBI還是衛莊,她並不清楚,可是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張良抿唇不言。
那女人掀開被角,舒展了下休憩過久的身體:“有些東西得到過,很難淺嚐輒止吧?”她意有所指,“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指腹不止一次的撫過傷痕處溝壑一樣的痂,“每個人都有追逐的權利,感情還是生活,對我來說,都是能讓人為之興奮的東西,我和他啊……”她微微笑,“是同一類人。”女人望著窗外許久許久,轉過身時,身後早已沒了張良的影子,她也不覺得失落,反而難得的輕歎一聲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