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回家整理行裝的前一天,薑洛生在宿舍樓下找到她,徐晴輕聲說:“我明天回家。”
薑洛生看到她不為人知的疲勞,不禁沉默,很久後才開口:“嗯。一路小心。”
像初識一樣,徐晴不敢多看他的眼睛,隻扯著些自己早已知道的事情說,“今年你不打算回家了。”
“是。劉教授讓我幫助做課題。”
“恩……你是打算念研究生還是……”
“跟著劉教授,在本校念研究生。”
劉教授是國內建築界的泰山北鬥,是科學院院士,設計過許多知名的建築。徐晴為他高興,真誠的說:“多好。”
這句話一講完,忽然雙手被人抓住,徐晴看到一雙隱忍的眼睛,深深鼻酸。出其不意的,眾目睽睽之下,徐晴整個人落入他懷裏,薑洛生呼出的熱氣噴到她的脖子裏,徐晴覺得後背一陣麻。他緊緊箍著她,卻不說話。
徐晴腦子裏浮現的還是當年初見的時候,他幫她把筆拾起來,鄭重的遞到她手裏。那雙眼睛熠熠閃光,直到今天依然叫她心動無比。
“一路走好。”
重複一句剛才的話,薑洛生終於手臂僵硬的鬆開徐晴。徐晴不敢看他,偏偏頭,看到一雙刀子一樣利的眼睛,她退了一步,輕聲說話:“有人在那邊等你。”
薑洛生扭頭一看,沉沉的又回頭,臉上露出個奇特少見的苦笑,“你以為什麼?嗯,你以為她是誰?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事到如今,你怎麼還那麼自以為是?”
話裏的絕望他根本沒藏,徐晴仰頭看他,不由自主把下唇咬緊,目光在薑洛生臉上尋弋一周,很久說了句:“你該剪頭發了。”
“你……”薑洛生怔怔看著她,攤攤手,“這個時候,還不肯把你的想法說出來麼?”
徐晴一徑沉默,這樣的態度刺痛薑洛生心裏的無奈傷痛,他最後終於抽身離去。
回到家,徐晴把家裏的東西全倒出來做最後的收拾,一卷卷的捆好,蓋上報紙,以後四年可能都不會再回到這裏。家裏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呢,收拾了足足兩日還沒有完成。第二日晚上徐晴把書房裏最後一個小箱子拿出來,放在燈下打開,是一套古老的《紅樓夢》,徐晴撲掉上麵的灰,她不懂這些,但她估計,這套書必定珍貴,價值不菲。
隔壁的電視聲音隱約傳來,一個清清淡淡的女聲篤定的說:“即便互相傷害,我們也不會分開,隻要兩人在一起,盡管有時會受傷,傷口總會愈合的。因為我聽得見他心裏的聲音。”
渾身一根筋霎那被抽走,徐晴軟在地上,抱著膝蓋幾欲痛苦失聲。
電話是時候的響起。
抓起電話,聽到鄭捷捷的聲音。她的聲音疲憊不堪,帶著決裂和聽天由命的語氣。但對徐晴來說,是此刻最好的調劑。
“徐晴麼,是我。”
徐晴欣喜的要哭出來:“這半年你在做什麼?我擔心你啊……”
鄭捷捷默一默:“我要訂婚了。”
消息太忽然,徐晴像是瞬間給人掐住咽喉,然而理智不失,“跟誰?”
“……”鄭捷捷說,聲音好似冰塊,“楊季然。”
“那是誰?”
“你去網上搜索一下,立刻可以找到答案。”
“華人?”
“嗯。”
徐晴從她的聲音裏聽出曾經的撕心裂肺,擔心的站不穩,就近扶著沙發做下去,才有了說話的精神:“你父母的意思?”
鄭捷捷顯得十分冷靜:“你說呢。”
定定神,徐晴也冷靜下來:“什麼時候訂婚?”
“這個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