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天下淅淅瀝瀝降下了雨,謝慈音推開窗戶望了望,隨即走了出去。
這是她在長安看見的第一場雨,雨滴打在青石板上,響起滴答的聲音,屋外的芭蕉葉上的塵灰被衝刷幹淨,這樣的場景,倒是讓她浮躁已久的心靜了下來。
謝明韜房裏的丫鬟曲雲抱著雨傘往外去,謝慈音見了,出聲叫住。“你這是要去給誰送傘?”
被她喚住,曲雲轉身福禮恭敬道:“回姑娘,方才郎君出門時並未帶傘,夫人叫我去給他送傘。”
“何不叫個小廝去,累得你一個嬌滴滴的娘子跑一趟。”謝慈音抬手示意她起身。
“因著這次出門女眷眾多,除了老爺身邊的謝三和郎君身邊的溪鬆,夫人一個小廝也沒帶,溪鬆跟著郎君出去了,便由我去送了。”
謝慈音點頭,又問:“可知郎君在何處?”
“郎君同呂尚書家的公子去了後山瀑布處。”
她淡聲道:“我同你一道去,屋裏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隨後,又吩咐身後的檀桑道:“去取兩把傘來。”
“外頭下雨地滑,姑娘還是在屋子裏的好。”曲雲怕她跟自己出去有個好歹,忙勸道。
檀桑跟著勸道:“好姑娘,若是悶得慌,咱們就在廊下擺一方小桌抬了凳子來坐,外頭雨正大呢,可別出去受罪。”
謝慈音擺手,朝著二人道:“我悶得很,就想出去走走。”
見勸不住她,檀桑歎了口氣,進了屋子去尋傘來。待檀桑將傘拿來後,鬆墨也跟著出來。
她揮手讓鬆墨回去,口中交待道:“你不必去了,守好屋子,若是母親那頭來尋我你照實說就好。”
鬆墨是個沒有主意的,聽見她這樣說,就巴巴的去看著檀桑,謝慈音見狀,倒是氣笑了“我才是你的主子。”
檀桑以為她惱了,忙道:“姑娘可別多心,隻是素日裏我管她管的多了,叫她有些依賴我。”
“是是是,奴婢的主子永遠隻有姑娘一個。”鬆墨跟著道。
見她二人一本正經,想著二人怕是被她的話給嚇著了,她緩了語氣,含笑道:“好了,我沒有惱,快些走吧,別叫明韜給雨淋了。”
出了院落又走了段路,曲雲站在一處交叉口犯起了難,方才她倒是尋人問了路,可這山上的路況錯綜複雜,小路又極多,走著走著有些迷路了。
“可是迷路了?”見她忽然停下,謝慈音出聲問道。
曲雲告罪道:“姑娘贖罪,這路實在太多,我一時記差了。”
雖謝慈音這一輩子是頭一初來這,可上一輩子她倒是隨著太子來了多回,也去過後山,自然曉得路。
“往這頭走。”她指了指交叉口上端的路。
檀桑疑惑,她家姑娘昨日才來,除了皇後的行宮外,一處也沒去過的,又怎會認識去後山的路呢?
檀桑出聲問她道:“姑娘怎會識得後山的路?”
“昨夜裏聽幾個曾來過娘子們說了路,便記下來了。”謝慈音不慌不忙回她道。
謝慈音一向記性好,連記上一篇千字的文章也要不了多久,她能將旁人說過的話記下來,檀桑毋庸置疑,隻曲雲感歎道:“姑娘好厲害,竟然聽上一遍就記得了。”
隻聽上一遍當然不可能記得,謝慈音總不能和二人說她上輩子來過,怕是說出來二人也隻當她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