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陸小鳳出了銀鉤賭坊。

和來時的心情不一樣,再回頭看這家布置豪華,充滿了溫暖和歡樂的賭坊。陸小鳳再也不覺得這地方親切,也不覺得銀錢敲擊發出的清脆聲悅耳,幾乎沒有任何一種音樂能比得上了。

陸小鳳今晚已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息,他發覺自己看朋友的眼光很成問題。就像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方玉飛最喜歡、最尊敬的朋友。不過再喜歡、尊敬的朋友,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這世上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本就不多。

陸小鳳苦笑道:“朱鴻,被你說中了。羅刹牌在他手裏失蹤,他果然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朱見深道:“陸小鳳,你心軟了?這天大的麻煩,他想要讓你沾上身,旁人唯恐不及,你卻同情他。莫非他這般對你,你還想要出手幫他不成?”

陸小鳳搖搖頭道:“我這人最討厭麻煩。他本該直接告訴我的……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不錯的朋友。”

朱見深嗤笑道:“有些朋友你能為他們赴湯蹈火。他?不值得!他心裏有鬼,若不將你逼入絕境,疲於奔命,你陸小鳳這麼聰明的人,必然看出他的破綻。就算他告訴你,你也隻會幫倒忙、”

“朱鴻,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陸小鳳聞言詫異道。

朱見深笑道:“他不是藍胡子。”

“啊?”陸小鳳驚訝到了極點,“可是剛才……”

“是呀。“朱見深點點頭道,“他不是藍胡子,藍胡子另有其人。我摸走了他懷裏藍胡子的麵具,說他是藍胡子,他便將錯就錯承認了,你說好不好笑?”

“……”陸小鳳搖搖頭,這一點都不好笑。既然對方不是,為什麼要承認呢?

陸小鳳想不明白的問題很多,雖沒將疑惑說出口,朱見深卻已知道他要想問什麼。

朱見深不緊不慢地回答道:“藍胡子丟了羅刹牌,他不是藍胡子,隻不過姐姐成了新寵,當上幾天對方的小舅子。所以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過你若不幫藍胡子,簡直比殺了他方玉飛全家還難受。作為你的朋友,以他自己的性命相要挾,更加有說服力將你留下不是嗎?”

陸小鳳忍不住道:“他的確是藍胡子的小舅子。他真隻是藍胡子的小舅子嗎?”

“哈哈——“朱見深笑道,“你是不是還想問。藍胡子丟了羅刹牌,找來興師問罪的人,若沒見到羅刹牌,是不是真要殺藍胡子全家,包括方玉飛這個小舅子?”

陸小鳳摸了摸胡須,越發覺得方玉飛待他不夠坦誠了,這件事疑點太多。方玉飛既然不是藍胡子,卻懷揣對方的麵具,這是不是在見到布局沒有成功之後,又新設計了一個陷阱?

若不是朱鴻,他陸小鳳為了這個不知所謂的朋友,真要被插上幾刀。幸好……

陸小鳳思索一番,又問道:“他非將我留下來,不是要我幫他這麼簡單吧。”

“人證。”朱見深道,“你陸小鳳如果證明不了今晚在哪兒,明天一早便要有很多人找上門來,向你討要羅刹牌了。羅刹教的教主日前仙逝,誰要得到羅刹牌,便能成為新一任西方魔教的教主。”

陸小鳳因為他這一番話,額頭上已隱約出汗了:“幸好他最終放棄了。”

朱見深但笑不語。他拍了拍對方肩膀道:“時辰不早,我們找一家客棧住下才是重點,至於其他什麼事,等一覺睡醒了再探也不遲。”

陸小鳳點點頭,欣然同意。

他這位許久不見的酒友,雖知道的太多,陸小鳳卻不覺得奇怪。南王世子在皇家的通緝下,還能匿藏了許久,一點消息都不透露,背後必然有極大的能量。這麼一想,陸小鳳也迫不及待想要安頓下來,好打聽清楚,對方這段時間是怎麼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