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僅剩一間的上房。朱見深便與陸小鳳暫住一宿,叫店小二送來吃食和酒水。

“今晚的事,嚇得我要多喝幾杯壓壓驚。”陸小鳳這酒鬼,一見到酒水便原形敗露了,迫不及待為自己與朱見深都斟滿酒,便一口舉杯,將杯中酒喝了幹淨。

隻要對方不是喝悶酒,朱見深便很願意作陪,同對方隨意幹了一杯,他便不再飲。朱見深對入口的東西很挑剔。

陸小鳳隻是饞酒,不管什麼酒,先喝了過癮。他見朱見深不再舉杯,便自己喝起來,羞赧:“我說要請你喝酒,可不是這種酒,定然要請你喝好酒的。”

朱見深笑道:“酒不重要,關鍵是一起喝酒的人。”

“對對對——”陸小鳳無比的讚同,他扒指頭一算道,“算算日子,那幾壇子酒也該出窖了,明天出發,我帶你去萬梅山莊飲梅花酒!”

說起萬梅山莊,朱見深想起了西門吹雪,那個絕世劍客,不光劍冷,人也冷冰冰的,卻懂得釀酒,不免有了期待。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待太多時間,見陸小鳳說的興致勃勃,便坐於一旁聽著,當一個合格的聽眾,時不時還會接上幾句。

不知不覺,夜已深,陸小鳳也喝多了。他打了個酒嗝,雙眼都快睜不開,語句含糊不清道:“朱鴻,這次見你……武功越發高深了……嘿嘿,見到你真好——”

“好好好——!”朱見深伸手擋住陸小鳳湊過來的臉,對方噴了他一臉酒氣不說,喝得坐不穩,都要滾到他懷裏了。

“今晚不醉不歸。”陸小鳳道。

“歸歸歸。”朱見深哄著他道。

“還要抵足而眠,敘……敘舊——”陸小鳳又打嗝了。

“敘敘敘。”朱見深見時候不早,將對方領到床榻前,指著它道,“你先坐下,我給你打一盆水,擦擦臉。”

陸小鳳歪著頭,抱著一卷被褥,似乎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半響之後才遲鈍的點點頭“噢”了一聲。

等朱見深擰了濕毛巾,再次來到榻前,陸小鳳已經倒頭呼呼大睡,衣服丟了一地。

朱見深瞧著對方果露在外麵的光滑手臂,想起關於陸小鳳的傳聞,他睡覺絕不能沒有女人,他睡覺也不穿衣服。前者有待考證,後者倒已有證實。

朱見深佇立在床邊,打量了對方一會兒,低頭將陸小鳳的手臂塞回被子中,五指輕輕在對方臉上一抹。陸小鳳頭一歪,陷入了深深的酣眠。

朱見深為他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子,抬頭時柔和的目光,已變得尖銳。

他用充滿威嚴的聲音,冷冷道:“進來吧。莫非你們要在外麵守到天亮?”

三個穿著墨綠繡花長袍,頭戴白玉黃金高冠的老人,聞聲已寒著臉推門而入。為首的老者,衣服上繡著人首蛇身,鳥爪蝠翼的怪獸,他的臉幹枯瘦削,露在袖子的手上,長了五根鳥爪般的指甲,讓人見了就發寒。

朱見深卻對這三位綠袍老者的詭異,熟視無睹,好似已見過了江湖上的各類非主流扮相。

“九天十地,諸神諸魔,俱入我門,唯命是從!”為首老者陰測測仰麵而吟。吟完三人都用陰冷的目光越過朱見深,看向床榻上的人。

朱見深衣袖一揮,係於床柱的幔帳,已經隨著他的動作,從兩頭落下,將朱見深身後的床榻,遮掩起來,隻隱約看到榻上之人仰頭直臥,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動靜,驚醒過來。

“”我們在昆侖隱居二十年,難道還沒有消磨掉你的利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