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秀碧見那擺在桌上的杏子便問:“姐姐是喜歡吃杏子嗎?我那裏還有,我去拿來給姐姐。”
“倒也不甚喜歡。”
“我也不喜歡,一到六月杏子就天天吃,我都吃怕了,隻是我姨娘喜歡吃,府裏就總是天天拿了杏子來。”
這蔣秀碧的話比那個秋月的要可信得多了,畢竟也不是什麼富貴的水果,滿大街都是。
“我帶了些揚州的特產過來,妹妹你嚐一下。”
蔣瞳將蜜餞盒子打開,裏麵是各色的蜜漬幹果子,有些金黃的,有些青翠,有些豔紅,色澤亮麗看起來十分的誘人。
蔣秀碧拿了個青翠的吃,清甜爽口,味道是極佳的。
她吃得眉開眼笑:“真好吃。”
“那一會我給你拿些回去嚐嚐。”
“不用了,瞳姐姐。”
“不必客氣呢。”
紅柳端了茶上來,蔣秀碧看著裝茶的鬥彩蓮花瓷碗,眼裏掩不住驚歎,隻知瞳姐姐在揚州鄉下過得是極好的,但如今一看,卻是樣樣物件都是細致精美。
她小心端起碗吹了吹,茶湯淺綠明亮,清澈有光潤,輕喝一口,醇厚清甘。
“瞳姐姐,這茶聞著好香啊,也很好喝呢。”
“這是廬山雲霧茶,還有人曾讚美它:色香幽細比蘭花。”
蔣秀碧很是欽佩,喝了二口茶,有些欲語又止的樣子。
喝完一碗茶她便起身告辭,蔣瞳送她到門口,她一咬牙還是將藏在心口裏的話說了出來:“瞳姐姐,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知道姨娘她有些事是錯的,可是我很喜歡你,不要討厭我好麼?”
蔣瞳一怔,那秀碧的眸子微濕,還有很多的自卑在眼眸裏。
她是嫡長女,一直被母親嬌養著,作為庶女的心酸她不知,可是她卻不會這些身份上的事而輕看一個人。
拉起秀碧的手,看到她手指手心有些淩亂的傷口,不知是不是月季花刺給弄傷的。柔聲地說:“秀碧,我不討厭你。”
秀碧笑了,小小的臉帶著羞怯的開心:“謝謝瞳姐姐。”
蔣瞳見她開開心心回去,歎了口氣轉身回屋。
紅柳擦拭著桌子:“小姐,是不是舒姨娘叫她過來的啊?”
“看她那樣子,倒不像,一會你包點蜜餞,還有這廬山雲霧茶葉送過去給她吧。”
“好的,不過我聽這府裏打雜的人說,這二小姐不是個聰明的,三歲的時候都還不太會說話,對下人倒是很寬厚,舒姨娘怕底下的人欺主,就指了個叫寒煙的丫鬢過去,那個丫鬢可是個精明的人,誰也別想糊弄得了她,不過要是底下的人做錯了事,二小姐知道了還會幫著遮掩一二的,為此舒姨娘還有幾次氣得責備她是個不開竅的。”
聽起來秀碧倒是個淳厚的人,蔣瞳歎口氣:“這倒也不知往後會怎的。”許是年紀小吧,等長大了若心性不變,照著娘的心性,也不會薄待了蔣秀碧的。
紅柳又壓低了聲音說:“小姐,我還聽說了,舒姨娘肚子裏懷的是個男胎,吃了不少回春堂關婆子的藥,那關婆子拍著胸脯保證舒姨娘肯定會生個大胖兒子。”
“那你可有打聽到,為什麼父親會忽然讓我和母親到京城來?”她覺得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紅柳搖頭:“這倒不知道。”
“你跟這府裏的的下人好生交好,若是有人打聽我的事,你也不必刻意隱瞞什麼。”
紅柳跟人打探消息,或許別人也想從她那得到消息,無利而不往。
在房裏用了午膳,房裏也悶熱了起來,蔣瞳靠在美人塌上小息,紅柳便在一邊搖著扇子。
迷迷糊糊中,又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很熱的天她不肯睡,母親便搖著扇子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睡。
父親進來了,跟母親不知說了什麼,然後氣衝衝地走了,母親伏在桌上哭:“你憑地對我這般無情。”
她不知要怎麼辦,她有些怕,就那樣靜靜地假裝睡著聽著母親輕泣的聲音。
然後不久,母親就帶著她回揚州了,那一回就是漫長的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