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驀然看到是母親在跟前給她打著扇子。揉揉眼睛她沒有看錯，真的是母親。
“你醒了，瞳瞳，是不是母親吵醒你了？”蔣母溫和地問一句。
“是睡醒了，母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生也不讓人叫醒我。”
“瞧你睡得正沉，這些天也是累著了。”她溫柔地笑，順著女兒長長的青絲：“你離表妹讓我給你帶了盆臘梅盆景過來，我看就放在這門口左邊，待到冬時梅花一開，在門口就能聞到梅的冷香了。”
“我隻是說說，沒曾想離妹妹就當真了。”
“你往後在你離妹妹那兒，別開多玩笑，她性格雖然看著活潑開朗，卻是個較真的。”
蔣瞳點點頭：“嗯。”
“你姨母家裏這些年也越發的不如從前了，京城陪嫁的那些店鋪大多都變賣，但是她也是個好強的，我便也假裝不知，瞳瞳，這些給你。”蔣母從一邊的小桌上取了個黑漆方盒子，放在蔣瞳的手裏。
蔣瞳打開一看，滿眼驚訝：“母親，這是？”
“是京城這些鋪子的房契，還有打理鋪子那些長工的身契，今天折桂家的去試探了一下，發現那些鋪子早已是變了個樣，若非有些不可替換的老掌櫃還堅守著，隻怕早就不知成什麼模樣了。”
“都是舒姨娘的人嗎？”
蔣母歎口氣：“也是怨我，從來不曾管理過京城這些的，真要照此下去，真不用多久，隻怕那些鋪子都會易主。舒氏都不知打的是什麼計謀，這些放在我那，我也不知有沒有人會打這個主意，倒不如放你這來得安心。”
“母親，那，銀子還能順利拿取嗎？”
“我沒讓折桂家的打草驚蛇，隻讓他暗裏聯係那些以前的掌櫃的，但是這事也不能拖，母親明天和你去寶華樓吧。”
蔣瞳便曉得明兒個母親就要在舒姨娘不防及的時候開始插手取回商鋪，也點頭道：“好的，母親。”
蔣母有些無奈地說：“母親也不想讓你多拋頭露麵，隻是你也到了得學著要管家理事的年紀了，跟在母親身邊多看看，往後遇事了也不至於沒個主意。”
“母親。”蔣瞳靠在她的肩上：“有母親就好了，瞳瞳不想操心什麼。”
蔣母慈愛一笑：“往後瞳瞳訂了親，嫁了人，難不成還要母親跟著過去給你管家啊。”
“母親。”蔣瞳害羞了，小臉紅紅地靠在母親的身上，瞧見桌上的那盤杏又說：“母親，舒姨娘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我叫丫頭去庫房領個紫檀木多寶架送給鍾離，那邊的人說那是早定下往後給舒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用的，丫頭要領個銀子那管事的就支使著讓去問舒姨娘，那舒姨娘說現在公中已無銀錢，下月再給添個，讓丫鬢送了十兩她的體已銀子過來，說先讓我隨便買個普通的，又還想借我身邊的劉嬤嬤去教導蔣秀碧做孩童衣服，蘭風氣得眼都紅了。”
“那你呢？”蔣母擔心的是女兒的反應。
蔣瞳垂眸看著指尖：“我讓丫頭收下了，但是拒了借劉嬤嬤的事，隻推說劉嬤嬤路途奔波不適，若是舒姨娘想要教二小姐做女紅，那去外麵找個做針線活好的。”
蔣母摟緊她：“我的瞳姐兒真的是長大了，學會了忍受，母親又是欣慰又是自慚，若非母親身體不爭氣，又不想讓你父親生氣，到時傷了一家子的和氣，也不至於讓那舒氏來羞辱你。瞳瞳，你且是放心，母親不會再任由舒氏再這般的。”
母親這般說，蔣瞳就放心了，母親雖然是個溫和不喜爭鬥的人，可是畢竟也是大家小姐，想要掌管蔣府，也不是很難的事。
母親有了自已要去爭取，要做的事，想必也就不會多積鬱於心了，蔣瞳這般想著就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會我讓折桂去外邊找個好的師傅做個多寶架，到時給你表妹送過去。”
“我讓落顏去外麵買了。”
母親倆正說著話，折桂就進來，臉色不甚好：“夫人，那個舒姨娘竟然又進了你的房間，每天說得好聽是叫丫頭擦洗灑掃，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蔣母臉色一沉：“且別理會她，別壞了我的事。”
“是，夫人。不過這舒姨娘真是越來越過份，以前不請自來總在夫人跟前打轉也就算了，夫人你出了門，她居然還去，也不知存的是什麼心思。”
“現下她無非就是想激怒我和瞳姐兒，若是我們現在和她起了爭執，她身懷有孕，又在外人麵前十分玲瓏八麵，老爺必會責怪我和蔣瞳，必說我們的不是，我想要回管家這事，就不易了。”
折桂垂下臉：“奴婢知曉了。”
“我們都回去吧，暗裏也不知多少眼睛在看著呢，瞳姐兒你……你別想太多，一切都有母親呢。”她柔聲地安慰著女兒。
蔣瞳覺得母親雖然清瘦了不少，可在心裏，卻高大了許多一般。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境狀改變就是歲月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