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瞳被迎了進船艙的房裏,那早點了明亮的燈火,丫鬢婆子正忙碌地張羅著茶水,糕點,果品。

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也不敢抬頭看那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倒是很和慈地問她:“蔣瞳,怎生這麼晚了,還在這城外呢?如今這世道可不見得多太平來著。”

蔣瞳也不好怎麼隱瞞著,若不是孟老夫人喜歡她,這船怎會停了下來。

喝了口茶低頭說:“我出城見一個朋友,那等在河邊的船家不知什麼時候跑走了。”

“現在外麵可亂了起來,居說匈奴破了邊關,也有些消息傳到這京城附近了,如今一到天色暗沉,那些過路的船,便也不會停下來的了,生怕是路上多生出什麼事兒啊,若不是藍兒眼睛厲害,也沒看出是你們在這裏。”孟老夫人也沒有問她看什麼朋友,居然這麼晚才想著坐船進城,隻說:“往後啊,你還是小心些。”

“嗯,謝謝老夫人,本也想著匆匆來看看再坐了船回去,隻是我朋友她病得厲害,身邊也沒有人照顧的,我也放心不下。”

“無妨,現在還能趕得著回去。”孟老夫人笑眯眯地說:“你不用擔心,現在風涼了,瞧你們都穿得少了些,楊素,你趕緊讓婆子去煮些薑湯來。”

“不用了,老夫人。”蔣瞳趕緊拒絕。

“身體之事,別仗著年輕就不當一回事,入了邪寒可有得難受,也不是多麻煩之事,就別推辭了。”

“那,恭敬不如從命,謝謝老夫人了。”蔣瞳趕緊道謝。

“這般客氣倒是見外了,你家田莊那人,可好些了?”

蔣瞳趕緊應道:“已經好了許多,謝老夫人的牽掛。”

“我昨兒個聽說,你有個表哥考中了舉人,還真是可喜可賀之事,今兒個你不是得在鍾家吃宴嗎?”

“是啊,隻是心裏念著我朋友,想著出來看看,衝動的坐了船出來,結果就像剛才那樣,弄得很是狼狽,嗬嗬。”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也幸好我來了。”

孟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怎生說?”

“她病得實在是太厲害了,隻有她的侄子在身邊照顧著,小孩子也不懂得什麼,隻能在那裏守著。實不相瞞,她是霍楚楚,霍將軍的小女兒,我與她也算是朋友一場,昨日裏田莊有人送東西過來,居說看到她在這城外麵的破廟落腳,我就放心不下來看看的。”

孟老夫人聽了,眼裏有著讚賞,卻還問她:“這霍家的事,我也聽說了,隻是你這般幫著她們,你就不怕惹上麻煩?”

“我是幫不上她們什麼,楚楚她們也是很驕傲的人,不太接受我的幫助,我想這些事,也應該不會惹上什麼麻煩的,再說若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去論什麼身份,也不要去計較太多的後果。”

孟老夫人笑了:“你這話說得我倒是愛聽,不過蔣瞳,下次還是別太魯莽,準備妥當了出來才好,你幫人是沒有錯的,可萬一坐不了船回家,這可是大事了。”

“是啊,瞳瞳受教了。”

孟老夫人越看越是喜歡她,又問她:“你母親身體可好?”

“母親身體挺好的。”

孟老夫人笑笑,也不提到那去蔣府提親的事,隻問她:“前些時間我聽說你那城西的鋪子有人在鬧事?”

“這些事情母親倒沒跟我提過,也不過是些無賴之人吧,隻想著占著我蔣家的便宜不肯拿出來罷了,我母親也不想別人鬧事,隻得慢慢再尋思別的法子解決了。”

“你這孩子,要是當我不是外人的話,你與我細細說來聽聽。”

蔣瞳一怔,這個,要是說吧,其實和孟夫人真也是外人的關係,不說吧,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那又顯得太是生份了。

而且現在自已還在孟老夫人的船上呢,在田莊的時候,孟老夫人也幫助過自已田莊的人。

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城西有幾家鋪子原是我母親的陪嫁產業,有幾間前些年租憑了出去,現在母親想收回來,他們卻不肯,母親讓人跟他們商量,看他們如果想要這鋪子索性就賣給他們得了,可他們也不要,賠錢也不行,母親是賣不得,也收不回,那些人也是有些蠻橫,講理不得,所以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他們。”

老夫人一挑眉:“你們原是這鋪子的東家,倒是讓人騎到頭上去了?”

“這事,也沒有辦法,他們手裏有著府裏寫的文書,租了十年,一年交租金也就給那麼一百兩的銀子。”

“這明著就是欺負你們啊。”孟老夫人也來氣了:“豈能容得了他們這般。”

蔣瞳垂下頭沒說什麼,是啊,人家就是明著欺負,可是父親不給母親撐腰著,又甩手不管這些家事,人家有人暗裏通風著,哪會將母親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