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瞳也冷然地說:“父親,你就恨不得早些母親死是不是,這麼年來你對母親也是如陌路人般,在揚州不管不顧的,你容不下母親在你的眼裏,到了京城這才多久,你就給了她和離書,母親忍氣吞聲從不曾在我跟前說過你的什麼不是,也從來沒有讓娘家的人為她出過什麼頭,父親,你不想她呆在這個家裏,可是我想,她是我的母親。請你原諒女兒的不孝。”

說著便跪下去,磕了幾個響頭。

“反了反了。”蔣父羞怒得上前就去打了蔣瞳二巴掌,蔣瞳也不閃不躲的,就任由他打著。

蔣父氣盛之下力氣非同一般,打得蔣瞳腦子金星直冒,喉間一腥也有些血也滑出了唇角。

她摸著臉,卻笑了出來:“這二巴掌,也算是女兒對父親的不孝了,女兒執意如此,就是傾了所有的家產,都是要挽救母親的。”

“蔣家的事,還沒到你作主。”蔣父大怒地指著她的鼻子叫。

“父親,我剛才已經叫人遞了信出去,叫人最快送到金陵去,瞳瞳給母親作不了主,那就讓舅舅來做。”

“你,你,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蔣父怒得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蔣瞳頭上砸過去。

傅管家趕緊上前去擋著:“老爺,使不得啊,萬萬使不得,大小姐心急頂撞老爺也是因為夫人的事,眼下也還沒到不得已的時候,倒不如再看看,沒到大小姐說得那麼嚴重要賣鋪賣田的地步去。”

蘭風機伶,趕緊就過來拉蔣瞳:“大小姐,你快進來看看,剛才奴婢給夫人喝了水,夫人喝了下去。”

蔣瞳一抹淚,趕緊就跑了進去。

明亮的燭火下,卻還是看見母親還是那般緊閉著雙眼,哪有好起來的樣子,她便質問蘭風:“你不是說我母親能喝下水了嗎?怎生還是這般?”

“小姐請恕罪,奴婢是不想小姐和老爺再起衝突,小姐你都流血了。”蘭風心疼地哭。

蔣瞳伸手一擦:“我沒事。叫人再去生二盆炭火,再添一床被子,我母親怕冷來著,把南邊的窗開得多一些,免得屋裏又太悶了。”

周嬤嬤進了來:“小姐,剛才有個婆子給奴婢提了個醒,奴婢特地給去沏了個參茶來給夫人試試看,若不扶起夫人來,能喝一點下去也是好的。”

“好。”

蔣瞳扶著母親,和周嬤嬤二人慢慢地喂著母親喝參茶,大半杯都溢了出來,可是卻還是喂下去了小半杯的。

“老身瞧著夫人還是能喝些東西,聽那婆子說以前她看見有人也是這般,時時刻刻多喂些水。”

“嗯,好,我一定會的。”蔣瞳點頭,感激地看著周嬤嬤:“周嬤嬤,謝謝你。”

“小姐這般,老身可是受不起的,夫人仁厚,哪怕老身年老病多也還留在府裏安養著,夫人的恩德,老身沒齒難忘。大小姐,你先去外麵小榻上歇一歇吧,讓老身來看著夫人,隔些時辰的,老身就喂夫人喝些水。”

“我不累,我要照看著母親。”

“小姐,莫非你是不放心老身。”

“沒有的事。”

“那小姐就讓老身來看著吧,小姐要是一晚上不合眼,明兒個哪有精力來照顧著夫人,為夫人的事拿主意啊,這滿院子的人,隻怕也沒有幾個是真心想要夫人好的。”周嬤嬤說著一把辛酸淚也滑了出來:“諸多的事,還是要靠著大小姐你的,所以大小姐你千萬要保重著身體,哪怕是睡不著你都得合上眼睛眯一會。”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要是母親醒過來了,你們可以一定要叫我。”

“小姐放心,老身一定會看好的。”

“落顏,今天晚上你也辛苦些,和周嬤嬤一塊看著,參茶也別斷了,去庫房把所有的人參都取出來先放著,隔半個時辰的就讓丫頭送來。”

“是,小姐。”

蘭風過來扶著她,侍候著她外間的小榻躺上,蔣瞳哪裏睡得著,卻閉著眼睛拚命叫自已要睡覺,周嬤嬤說得對啊,這院裏這麼多人,可是為母親真正著想的,也沒有幾個的。

可是卻是怎的也睡不著,想著小時候的事,她有次病得厲害,身子一時燙一時又冷得渾身打著抖,母親衣不解帶地在床前照顧了一天,不停地用濕巾子給她擦著臉,她討厭吃苦的藥,還要母親喝一口她才願意喝一口,結果母親跟著她一塊,生生就喝了一碗的藥。她身子一寒,母親又抱著她,用被子將二人裹得緊緊的。

她好了之後,母親卻瘦了,可是那時卻知曉,母親雖然事事對她嚴格便卻是極愛她的。

普天之下,也許隻有母親才會這般對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