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蟬還在叫著,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還以為睡不著,卻慢慢就睡得很沉了。
一覺醒來暮意沉沉,趕緊起身洗臉,換了衣服去壽安居那邊,剛進去就聽到祖母正在裏麵斥責著容琛。
“你是怎麼做事的,叫你做點小事,就這麼的不耐煩嗎?”
“對不起,祖母,容琛當真不是故意的,容琛馬上收拾幹淨。”
“我看你是存心想要這瓷片弄傷我這個老東西,這樣你也好解心頭之恨了,就端個茶的,故意要把我最喜歡的杯子給砸了,這就是你侍候我的方式嗎?你要是有什麼不滿的,你現在倒說個清楚。”
“容琛不敢,祖母別生氣,都是容琛的錯。”
“祖母。”蔣瞳柔聲地喚了一聲。
孟老夫人抬頭看到她進來了,歎了口氣:“瞳瞳,你來了。”
“是啊,來看看祖母,祖母,一個杯子壞了就壞了,別生這麼大的氣,回頭瞳瞳給你挑幾個更好的。”
孟老夫人卻皺著眉頭,還猶帶著氣:“你瞧瞧她做的事,給祖母端個茶的就這麼的心不甘情不願,這些毛病也是慣出來的,都是祖母往時沒有管教好,才讓她這麼點事都做不好的。”
容琛蹲在地上撿著,也不敢出聲,眼淚直落的。
蔣瞳看得有點不忍心,便輕聲地說:“容琛,別撿了,下次小心一點。”
“聽到沒有,還不趕緊下去,心不在焉的,沒個心思侍候我這老人家。”
容琛輕聲地說:“祖母,容琛是掛念著永哥兒,早上容琛出來的時候,永哥兒身體很不好。”
“那你回去看看吧。”蔣瞳說了一聲:“我在這侍候著祖母。”
容琛感激地看了蔣瞳一眼,趕緊拿著碎片就出了去。
孟老夫人卻說:“蔣瞳,你就不該讓她回去,好好讓她在這裏學聰明一點,別到時又幫著將你往死裏坑的。”
“祖母。”蔣瞳一笑:“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祖母一不開心,都變得不好看了。”
孟老夫人歎口氣:“祖母老了,這張老臉,哪還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不是呢,在瞳瞳的眼裏,祖母可好看了,祖母,容琛說得也是不假,永哥兒是病了,今兒個我出門的時候,永哥兒的奶娘還來閑心居裏跟我說,我叫人去舒心堂請了大夫去看了。”
“他那身子骨啊,就是太嬌氣了,賤養的孩子沒病沒災的,太小心的,卻是這般弱不禁風,往後你有了孩子啊,可不能和那邊那樣養著有點風都怕著涼了,咱們孟家的孩子,就得能吃苦的。”
“嗯,祖母,瞳瞳知曉了,所以祖母也別氣了,容琛是擔心永哥兒來著,所以才有點心不在焉的,或許茶有些燙就失手掉地上了,杯子摔了就摔了,這樣瞳瞳就有借口給祖母添好的了。”
孟老夫人就搖頭失笑:“你啊,就總是這般會哄著祖母高興,成,你說什麼就什麼吧,不過她也太嬌弱了,這點燙就受不了了,你那時嫁到孟家來的時候給這麼多人見禮,那茶杯燙得手都紅了,第二天我看你的手都起泡了,可你也還是沒有吱一聲啊。”
“祖母,合著你都瞧著了啊。”
“當然,你以為能瞞得過祖母的眼睛啊,不過就這樣的氣度,容琛卻是沒有的,虧還是大戶人家裏養著出來的,罷,不提也罷,祖母現在這般待她,也是為了她好。”
“嗯,祖母,好了,不談這事了,你喜歡粉彩的瓷杯呢,還是清雅一點的。”
“杯子無所謂,隻要孫媳婦孝敬的可都好,瞳瞳啊,一轉眼,你嫁到孟家也有好幾個月了。”
“是啊祖母。”
“若不是祖母身體骨越發的不行,祖母也不想讓你這麼早就掌家的,好好的享受著生活什麼事都不管多好啊。”
“祖母,可也未必是好呢,人啊總要學著長大的。”
“你說得倒是沒錯,祖母當初在唐家的時候就瞧上你,那時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現在祖母總算是想清楚了,祖母在你身上就能看到孟家人氣息。”
蔣瞳一笑:“祖母,什麼氣息啊。”
“剛強柔韌又大氣,還有不顯山露水的聰慧,我那時就想著,一定要替牧哥兒把你給娶進門,得早些,可不能讓誰先給捷足先登把你給先訂下了。”
蔣瞳給祖母揉著腳,笑著問:“祖母你還會看相來著,嗬嗬。”
“你別說,人與人之間,還是講究個緣份的,像容琛這樣的人,怎麼調教可也不像我孟家人的氣勢啊,罷,總歸根子底也流的不是孟家的血液,別看現在牧哥兒風光尊榮的,去到哪裏都是呼風喚雨揮金如土的,可是他也是能吃苦的,他年少之時被擄了去匈奴,那是何等可怕之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可他還是咬牙撐了過去,後來才被救了回來,可回來沒因此而害怕什麼,還是日日早早起來練武強身,許多人隻看到他風光自在的,可也不知他步步小心,要不是蕭氏那目光淺短的人,他早就去了邊關,男子漢大丈夫,何怕死之一字,瞳瞳啊,孟家的兒郎,個個都不貪生怕死之輩的啊,若是貪圖現在的安逸,人人如此,那誰來守護永嘉,守護更多手無寸鐵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