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去世的？”胡隻鳥沉聲問道，視線裏隱約流露出一絲哀痛，他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轉著，嘴皮也有幾分顫抖。
“因為被蛇咬了一口，有人見死不救落井下石，於是中毒身亡。”齊宇對胡隻鳥一字一句地說道。
“等母親趕到的時候，屍體已經冰涼了，她隻能替他收屍。”
胡隻鳥聽聞這個悲劇，抿緊了嘴唇，表情裏充滿了快要溢出的悲傷。
“所以我母親告訴我要提防蛇，更要提防人。”齊宇對胡隻鳥說道。
“我父親的死，究竟該怪罪那條毒蛇，還是那群落井下石的人？”
聽到這個問題，胡隻鳥驟然抬眼看著齊宇，他隻覺得齊宇的眼神從平淡無波忽然變得尖銳犀利，當下心髒猛地一沉，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意和危機。
“蛇亦無錯，人亦無錯。錯隻錯天時不佳，命中有此劫，在劫難逃。”
胡隻鳥對齊宇打著禪語，希望能開點他的心結，早日走出心中的陰影：“齊公子節哀順變，不要太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蛇和人都終歸有一死，我父親不過是先行一步罷了。”齊宇淡淡地對胡隻鳥說道，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語氣也很平淡，可就是這種淡漠的態度和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死生的話題時才令人感覺格外陰冷。
胡隻鳥在此刻才忽然醒悟過來，眼前這個人平日裏一直在隱忍著自己本來的麵目，一直在外人麵前藏拙露怯，就是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像藏在劍鞘內默不作聲的劍，分明是一把煞氣衝天的凶器，卻能掩藏得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覺得這隻是一把普通的劍。
但是當這把劍決意要出鞘的時候，且不說那些擋在他前麵的人，就連它身上散發出的劍光都將他們的骨頭剜個一幹二淨。
可這種鋒利無情的劍不但能殺死仇人，也會殺死很多無辜的人，泯滅自己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世界的希望，更有甚者甚至會自己走向毀滅。
胡隻鳥滿目擔憂地看著齊宇，他忽然抬手把自己手腕上的一百八十顆紫檀珠取了下來，交到齊宇的手上，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對他叮囑道。
“凡事有舍有得，有因有果。做你該做的，別做不該的。”
齊宇沒有拒絕胡隻鳥遞過來的紫檀珠手串，他將它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記得父親曾經也有一串這樣的手串，是一位朋友送的。”
“我就是那位朋友，而這串手串就是我送給你父親的那串。”胡隻鳥回答道。“兜兜轉轉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但他終究是你爹的東西，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如果覺得心亂，就撥一撥佛珠，讓自己的腦袋清明些，多想想值不值得，和為什麼。”胡隻鳥苦口婆心地對齊宇說道。
“謝謝胡……渡情大師。”齊宇不慎一時失口，但很快就改了口，對胡隻鳥說道。
胡隻鳥臉上泛起了一抹苦笑：“你還是叫我胡伯吧。”
齊宇的這聲讓胡隻鳥又想起了之前齊家還在的時光，那時候商業圈和人心遠沒有現在這麼混亂，幾個世家瓜分天下鬥得你死我活，他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