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子硯不敢置信的看向阮檸,像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同意,他以為她會鬧會哭,可她隻是平靜地說好。
但她還是變了。
她變得不再對他笑,不再喚他元潛哥哥,不再會回應他的示好,整個人寂靜地跟一株花一般。
唯一讓他稍有安慰的是,用完的安神香總會在第二日續上。
他們之間,大多是她平靜的敷衍地聽著他說話,聽他說自己做了什麼,聽他說自己喜愛什麼厭惡什麼,聽他說那些他以前從不願告訴她的東西。
即便如此他們一生都隻能這樣了,他也很歡喜,至少她還在他身邊。
這天,他拿了做嫁衣的布料問她喜愛哪一種,她一反常態的積極,指尖十分劃過布匹,最後停在正紅色的錦緞上:
“如果我說我把它換成白色的,你會不會同意?”
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抓住,她的眼神平靜而又認真,他這才知道,她不是不恨,隻是恨意深藏心底。
見他愣著不說話,她揚起眉弓,走向他,抬起下巴: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能心安理得的娶我?”
“既然你喜歡錦緞,那就用它。”
喉頭上下滾動,他躲開她的視線,草草說完這句便逃一般的離開了。
阮檸看著他略有些狼狽的背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相比較憎恨藺子硯,其實她更憎恨自己的冷血,明明早就知道丞相府的結局,卻為了任務不曾伸手挽救分毫。
前世的委托者如同她一般,相比較藺子硯更憎恨自己。
藺子硯實在是太傻了,他自己明明在兩難選項中選擇了複仇,卻期盼她能選擇他。
藺子硯知道自己做了這些,阮檸有多怨有多恨,但是他還是僥幸的希望,能用餘生彌補她。
遠在深山的褚軺聽聞了阮丞相和阮夫人自裁,丞相府除了阮檸皆被流放邊疆的消息,擔憂她的處境,又記著她不讓他回京的囑咐,隻好遙寄尺素,問她近況。
隻是這封信沒有到阮檸手上就被藺子硯截下來,他冷笑著將燃了火的信放在玉碟,涼涼的目光落在阮柒身上,薄唇微動:
“關起來。”
阮檸是在下午喚了阮柒好幾聲不見人影的時候找上門的。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踏入他的書房,卻是繃著一張臉來問罪的:
“阮柒呢?”
“他不見了?”
玉碟裏的灰已經被下人處理掉了,但是目光略過,他的瞳孔還是縮了一下:
“阮阮,現在連一個暗衛都比我重要了嗎?”
她蹙眉,臉上有了怒意:
“我問你,阮柒在哪?”
“你最好不要再問,否則他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
“藺子硯!”
捏緊了拳頭,她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眸中盡是不解與責備: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阮阮,為什麼要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著我?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隻是你從來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