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走廊上,遠遠的看著池裏的紅蓮,心頭一動,她拿過一旁的傘,撐開走到蓮池邊為他擋雨,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擺:
“淨梵,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不過我現在不想告訴你,等你明天自己看,我放在你之前的房間裏了。”
他頭一次在非正常時間化為人形,蒸騰的水汽撲麵而來,她手中的傘被人舉高。
為了同她保持距離,淨梵大半個身子露在傘外被雨淋濕,他抬腳往廊間走:
“回去。”
她點頭,跟著他往回走。
她回到廊間,他在台階之下仰首將傘遞給她,漂亮的眉眼上落了水珠。
她接過傘,指腹在他握過的傘柄處輕輕摩挲,還帶著他的溫度,她含著笑意道:
“淨梵師父,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憂傷。”
他的睫毛輕顫,抖落了細碎的雨珠,那雙墨玉般的眼眸幽深不已。
許久,他說道:
“明日我送你去終南山的玄清觀。”
“你....要將我送走?”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先前說好的渡我,不作數了嗎?”
他輕歎一聲,語速很慢,聲音很輕:
“阮檸,我自顧不暇,渡不了你了。”
“淨梵。”
她想拽住他的袖口說她不要走,但在他沉寂靜寧的目光中,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破碎在齒間。
她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彎起的眸子泛著盈盈水波:
“淨梵師父、”
她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維持聲線平穩性:
“囑咐我兩句吧。”
“這樣我就知道,你還是擔心我的。”
他垂下眼眸,薄唇微動,卻未曾言語。
她等了一會,沒等到他的回音,眨了幾下眼睛,偏開視線,忍住喉頭的酸澀問:
“我不在之後,你會想起我嗎?”
他再度沉默。
她的問題都太難回答,又或者說,他的答案無法宣之於口。
“沒關係。”
她將傘合上,放下,居高臨下地望著台階下的他:
“你記得我就好。”
她抬頭看著陰沉的天際,伸出手去接雨滴:
“淨梵,我們喝酒好不好?”
“出家人不可飲酒。”
她癟了癟嘴。
他沒來由的想笑,也真的笑了,一滴雨從他眼下滑落,仿若淚痕:
“但淨梵可飲酒。”
阮檸和原主都是滴酒不沾的主,按理說酒量應該差的出奇。
但她一杯接著一杯喝,臉頰浮上了兩團嬈人的紅暈,看人也出現了重影,胸口也火辣辣的。
表麵看上去醉的不清,可她的意識清醒的過分。
不過這不妨礙她借醉行凶。
“淨梵...”
她叫他的名字,眼睛酸澀澀的,有什麼水潤潤的東西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淨梵呆呆地伸出掌心接住了她的一滴淚:
“你..你怎麼哭了?”
她抬手去抹眼睛,眼睛反而越發濕潤,紅的像隻兔子:
“我、我難受。”
他緊張地起身走到她身邊,半蹲著問她:
“難受,你哪裏難受?”
她捂住胸口的位置,歪著腦袋:
“我、我酒喝多了,脹的胸口疼,還有點酸酸的感覺,很不好受。”
他正想說,酒喝多了應該腹痛才對。
見她又落了幾滴淚,他忽然品出其他的意味,頓時語塞,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你別哭。”
“你會想我嗎?”
她放下捂在胸口的手,抱著酒壺,臉靠在桌子上看他,半真半假道:
“你想我,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