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淨梵也飲了酒,到這裏已經不知道哄她的話有沒有幾分真心:
“我會想你。”
這句話讓她滿血複活地直起身,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悶,借著酒膽朝他懷裏撲了過去。
無奈她看人有重影,撲偏了,眼見她要摔倒地上,電光火石間,他伸手撈了她一把。
高大的身軀壓迫過來,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中,她的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聽見他的心跳如雷。
清淺的暖香夾雜著桃花酒的香味襲向他的鼻翼,他的頭微微後仰拉開與她的距離,露出玉白的脖頸,喉結順著頸線上下滑動了一下。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起頭湊到他耳邊笑嘻嘻地說:
“淨梵,你心跳好快。”
他閉了閉眼睛,口中輕念佛經。
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將耳朵湊到他唇邊:
“你說什麼?”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恍惚中竟讓她產生一種被親吻的錯覺,在這一刻她覺得空氣都好似變得稀薄起來。
他像是才想起來,扶著她的胳膊讓她從自己的懷裏出來。
“你醉了,該休息了。”
說著,他的指尖抵住她的眉心,用靈氣給她驅散九分醉意。
剩下最後一分醉意叫阮檸思維遲鈍,等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離開了。
翌日,豔麗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照在這座山間古刹上,將昨日濕濘的土地曬幹。
玄清觀什麼都有,她的包裹裏隻放了兩件換身的衣裳,其餘的物件都留在了紅佛寺。
淨梵如今維持人形的時長不多,她打算獨自上路。
目的地不一定是玄清觀,走到哪想留下便留在哪吧。
和燕出昀分別時,她還是有歸宿的人,如今又成了漫無目的遊蕩的旅人。
她背上包裹,去同淨梵道別時被他攔下:
“再等片刻,玄清觀來接你的道長便到了。”
她驀然想起來之前做過的夢,原來一切早有痕跡可察。
愣怔了片刻,她笑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感謝他的心思周密體貼,還是怪他瞞她到最後一刻。
從玄清觀到紅佛寺路途遙遠,他早就想將她送走了。
淨梵將時間算的太好了,她飲完茶,玄清觀的道長果然到了。
是位二十多歲的青年道長,束發背劍著道袍,見到淨梵,他左手四指抱右手四指,而左拇指插在右手的虎口當中,指尖抵著右手掌心,右拇指自然壓在左拇指之下,從而形成一個太極圖的形狀,頷首見禮:
“貧道道號玄樞,見過淨梵大師。”
淨梵還禮之後,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阮檸道:
“阮姑娘便拜托玄樞道長了。”
“貧道定不負大師所托。”
阮檸麵色冷淡,目光越過二人落在天際。
淨梵眉心微蹙,輕聲提醒她:
“阮姑娘。”
舌尖狠狠掃過尖銳的虎牙,她抿了抿唇,低垂下腦袋,艱澀道:
“多、謝、”
她停頓了一下:
“道長”
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麵色如長的淨梵,深吸一口氣,吐出了後半句:
“...收留我。”
玄樞的目光在她與淨梵之間轉了一個來回,笑著道:
“阮姑娘太客氣了,既然如此那我與阮姑娘就——”
淨梵關上寺門,率先往山下走:
“我送你們下山。”
玄樞意味深長地瞥了兩人一眼,故意落後一步,讓他們並肩而行:
“也好。”
路上,淨梵想到她昨日的話,幾度張口欲言,話到口頭又止住。
他的糾結猶豫都落入她眼,她輕聲道:
“淨梵師父,這種時候不能再說話的。”
“因為會舍不得。”
淨梵如她所言,沒再試圖說些什麼。
紅佛寺落座的山不高也不低,阮檸這具身體是個嬌弱金貴的。
怕她受累,他悄悄給她渡了靈氣,故而三人沒過一個時辰便到了山腳下。
淨梵沒有囑咐她,卻囑托玄樞,說她性子弱,又不善言辭,言語之間頗怕她在玄清觀吃虧受氣,希望玄樞可以多多照料她。
阮檸聽著,覺得他口中的她,不太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