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準鍾離到底想幹什麼。他還沒……還沒這樣被人摸來摸去過。

這種時候,簡直比這個男人剛才冷冷地說要砍他的手時更加不舒服,鍾離的指尖微涼,似乎比平常人的體溫要低,劃過他掌心的時候,帶來一陣陣的輕癢。

就在張明羽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觸碰想要開口阻止的時候,鍾離卻先一步停止了那曖昧的動作,轉而捏住他還在閃爍紅光的手環,晃了晃,語帶笑意,隻是連笑意都冰冷,“怕了?”

被捏著的人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剛才解釋的行為,隨即搖搖頭,“我說的事實,它拿不下來。”

除了組織裏的特殊部門,沒有人能把這個手環取下來。

張明羽想,除非我死。

一旦感應環感應到主人完全失去了生命,它才會發出信號,將記錄的一切信息發回組織,然後同樣啟動自毀程序。

但不肯放開他手腕的男人不置可否,將手環摸了個遍沒有發現什麼關竅後,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張明羽想,大概他確實沒什麼依憑的,隻不過想解釋一下罷了,說出去可能別人不信,他這個人其實,怕痛。

一點點細微的疼痛都難以忍受,卻偏偏最需要忍受的就是疼痛。

當年加入組織之後,張明羽這個名字就被用得越來越少,日複一日地高強度訓練,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同事,所有人都隻熟悉他的外號,梟羽。

張明羽怕痛,可當他被叫做梟羽的時候,就不能怕痛。走上這條路,沒有別的選擇,咬牙忍著,忍著忍著,就麻木了。

但再麻木,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想失去一隻手。

鍾離看著張明羽張了張嘴,最後卻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什麼都沒說,一副算了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懶得理了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有點想笑。

還真挺有趣的,這人。

就在這時,有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鍾哥,蕭家來人了,聽說我們抓了人,希望放人。”

劉力湊上來,過了這麼久,他們也算想清楚了那發光的玩意兒肯定不是炸彈,“那……鍾哥,還要不要砍他的手?”

鍾離沒理會他,問來人,“蕭家派了誰來?”

“蕭家家主蕭維信親自過來了。”

竟然是蕭維信?讓蕭家家主親自過來……鍾離望了望張明羽,覺得自己應該重新估量張明羽的價值,或者,重新估量張明羽的身份。

蕭維信的那點子愛好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專喜男/色,換床伴比換衣服還勤快,但對失去了興趣的床伴補償向來豐厚,更別提正當寵的,一擲千金絕對是小事。

因而盡管他玩過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名聲竟然不壞,還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腦袋要往他那裏湊。

不過傳言他一向隻喜歡鮮嫩嫩的小男孩,這個男人怎麼看都年紀有點大了。且雖說看著不像個狙擊手,眉宇間同樣也不像個床上邀歡的。

鍾離放開張明羽的手腕,抬頭問:“大哥人呢。”

“老大已經去見蕭維信了。”

鍾離點點頭,忽然一彎腰,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拔掉張明羽腰間的針劑,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你——!”

張明羽猝不及防,完全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會這麼詭異,卻因為全身的無力隻能軟軟地靠在唯一能夠支撐起他的男人胸口,垂下的手腕上,手環已經恢複了靜默的狀態。

“你本事不錯,竟然讓蕭維信親自來救你,想必床上功夫一定爐火純青吧?”

鍾離也不管懷裏的張明羽臉上是什麼表情,一路直走,言語中充滿濃濃的嘲諷和輕蔑意味。

張明羽默然。

床上功夫……

他忽然記起不久以前,那天他去幫黎昕做做心理輔導,在問到關於黎昕的X生活的時候,黎昕曾笑意盈盈地反問他:“我以為你會說你也器\大\活\好,建議我下次不如找你試一試。”

如果可能,他當然想試試。

哪個男人不想將自己喜歡的人壓在身下?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否則他也很希望黎昕躺在他身下欲罷不能。他從來都不懷疑這一點。

但顯然,這個剛剛打算砍他手現在又莫名其妙公主抱他的男人所謂的床上功夫跟他想象的大概不是同一種。

張明羽現在真是渾身不舒服,生不如死果然不是一句戲言,現在他甚至懷疑,當時沒死在那群霧化人手裏,對他而言究竟是幸運?抑或不幸?

但很快他否定了這種想法,當然是幸運,毫無疑問的,隻有活著,他才能回去,隻有活著,才有再見到那個人的可能。

正想著,忽然他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有力雙臂毫無預兆地鬆開了,失重感遽然而來,又瞬間消失,整個人都重重地落到什麼柔軟的東西上麵。

耳畔有溫熱的氣息湊過來,低語,“剛才給你打的是雙倍的肌肉鬆弛劑,放心,不會死。”

隨後氣息漸遠,那聲音揚起來,失去了溫度,“來人,給這個——”